胸中气血不停地上涌,仿佛有把利刃在脑海中翻搅,阻止他回忆起一些事来。
阻止他……回忆起什么?
赵凤辞见闻雪朝突然痛呼出声,满面痛楚神色地蹲在了地上,眉宇间染上了几分寒意:“尉迟景,你给他下了什么药?”
阳疏月曾在镇北府为闻雪朝把过脉,他的脉象虽有些虚浮,倒也算正常,不像是被人下过毒的样子。
自从见到闻雪朝站在尉迟景身旁的异样神情,他方才觉得其中有些蹊跷。
头痛欲裂,摇摆不定,惝恍迷离,失忆之疾……听到赵凤辞提及起下药,阳疏月顿时醍醐灌顶,眼睛亮了起来:“陛下,不是下药,这是中了香!”
“闻雪朝中了魂寐香,”阳疏月扬声大喊,“尉迟景便是施香之人!”
他三言两语同赵凤辞与赵焱晟说了个大概。还未待阳疏月将魂寐香的功效罗列完毕,赵凤辞的手指已抵在了剑把上。
尉迟景夺不走闻雪朝的人,竟能想出如此卑劣的手段。
“此物可有解药?”赵凤辞问阳疏月。
阳疏月脸色有些发白:“魂寐香是西疆至邪之物,迄今无人寻到解法,除非——”
众人僵持之际,无人注意到闻雪朝撑着半塌的墙垣,缓缓站起了身。
他听到“魂寐香”三字时,不知怎的,莫名想起了少时在闻府,被银翘下了迷魂药的那段旧事。
银翘那日曾问他,为何从一开始便知此事与她的相好有关?
他对银翘说,方才你骑我身上时,我看到你腰间系着同心结。同心结乃定情物,唯有永结同心者方可佩戴。若你心系于我,为何连行巫山之事时都不曾摘下这定情物。若你已与人永结同心,又为何会来与我纠缠?
其实他与那时的银翘一样,早已与人永结同心。
他赠了那人一枚玉佩,保他征战东境性命无忧。那人割发回赠予他,正是这缕封存在香囊里的青丝,在危急关头救了他一命。
后来他又赠了那人新的定情物,那人当着他的面,将定情物牵上红线,系在了脖颈上。
若他真的心系于尉迟景,为何迟迟不愿将梦中那人忘却。若他已与那人永结同心,又为何会来与尉迟景纠缠?
赵凤辞的颈间,总是系着一道红线。
红线上挂着一只香囊,是他当年赠给那人的定情物。
混沌中的那道身影破开黑暗,步履坚定地朝他走了过来。
果然是赵凤辞。
过往种种,他全都想起来了。
“——除非以自身意志,强行破香。”阳疏月干巴巴地说完,就见闻雪朝抬起了头,定定向陛下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