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焱晟为赵凤辞二人安排的是王府最大的别院,坐落在山腰最高处。别院中栽着一棵葱翠的柳树,夜间山风轻缓拂过,杨柳荡出柳絮,柳梢低垂在窗前,随风而动。
闻雪朝刚走进院子,眸中便隐隐一亮:“这院子倒与云容阁有些像。”
赵凤辞跟在他身后:“的确有些相似。”
他顿了顿,又说道:“你院中也有一潭水池,不过院子里种的是槐树,不是柳树。”
闻雪朝面上笑吟吟:“殿下并未去过几次闻府,怎记得如此清楚?”
他当然记得云容阁内的一草一木。他困在洞穴暗牢的那些时日,闻雪朝的小院总是出现在梦中。院中有棵大槐树,闻雪朝曾在树下跌倒在他的身上,两人后背撞上那枝繁叶茂的大槐树,连带着一同摔入叶堆中。闻雪朝还在水池内养了许多锦鲤,有一条叫“大白菜”,有一条好像叫“大黄瓜”,名字他已有些记不清了。
闻雪朝的院子里也有一道高高的院墙,他总是趁闻府侍卫不注意,一跃而下翻入墙中。离京那日,漫天大雪纷飞,闻雪朝撑着油纸伞,走到院墙前,抬头看着他的影子。
赵凤辞嘴角微微动了动,终是没说什么。
二人正欲入屋,却听到不远处隐隐传来奇怪的声响。
那声音自王府主院传来,断断续续,听起来是小阳大夫发出来的。阳疏月话语声中带着浓浓的鼻音,时而破口大骂,时而胡乱叫嚷,最后又转作隐忍的哭声。
山中清静空旷,衬得那声响越发清晰。半晌,主院的灯火灭了,整座王府又陷入万籁俱寂中。闻雪朝想起方才在后堂所见,又想起赵凤辞也曾亲眼目睹,面上有些尴尬。他此前便知阳疏月与赵焱晟的事,但赵凤辞看似并不知情。
他不知该如何与赵凤辞说起,只能含糊其辞道:“五殿下,夜晚风凉,我们先进屋吧。”
没想到赵凤辞盯着主院看了半晌,站在原地未动:“阳大夫为何一直在哭喊?”
闻雪朝摸了摸鼻尖:“或许他二人在切磋武艺?”
赵凤辞幽幽道:“赵焱晟与阳疏月皆不会武。”
闻雪朝支支吾吾:“他俩许是醉了酒,在屋内胡言乱语,耍酒疯罢了。”他实在编不下去,只能仓皇避开赵凤辞的视线,先推门进了屋。
赵凤辞注视着闻雪朝落荒而逃的背影,眸中浮起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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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鸣报晓声清圆,闻雪朝皱了皱眉,梦中喃喃自语了一番,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别院内厢房七进七出,都是上好的软榻。闻雪朝近日奔波,终于能在安乐乡里偃意一番,于是昨夜酣然入梦,睡得十分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