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训练,韩昌君特意编了一支正名为《空谷兰》而实际上被弟子们称为《催手残》的大曲,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集合右手弹挑、扫拂、轮指和左手的打带吟揉,轮番搭配奏曲,一个时辰方能弹完一遍,然后换一个调式,又得反复多遍。
叶奴万万坐不得那样久的,刚巧就在熬过《催手残》,开始学《太平乐》的时候昏过去,待醒来时,集贤阁的屋里飘满煎草药的香气。
许阔坐在药壶子前,拿着把蒲扇往炉子里扇风,另一只手还在桌上弹挑不止:“你醒了?整个人都是湿的,怪可怜,这药钱就算在咱阁里的公账上。”
叶奴擦去睫毛上的汗气:“谢了,师兄快回去练扫弦,别耽误岁末的考核。”许阔道:“小小年纪,请顾郎吃过几顿烤梨,知道教训师兄了?”叶奴眨了眨眼。
许阔叹道:“你不省人事的时候,顾郎叫张郎给你诊脉开方子,还和乐正商量放你三日假,请林蓁蓁单独教你弹曲,这无微不至的,真叫人羡慕。”
叶奴一笑:“张郎到底是谁?”许阔道:“张俭,也是一个文吏,平时疑难杂症咱们都找他看,开的方子灵验着呢。”叶奴道:“那要谢谢他。”
刚刚躺下,叶奴又跳起来,脑袋一轰:“谁来教我?!”许阔道:“殿廷文舞郎,林蓁蓁。”叶奴说话直接结巴:“那个,弹《斗百草》的那个,当红的那个。”
许阔摇了摇头,拨一下砂壶的盖子:“而师兄呢,是个平常心的人,这么些年也就知道混口饭吃,唉,有件事还得求你。”叶奴道:“尽管说。”
许阔倒好一碗药,端到榻边,蹭得近近的,笑道:“听说林蓁蓁有断袖之癖,那他应该无意娶亲吧?你帮我试探他一下,看能不能把秀心姑娘让给我。”
秀心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春院三伯的大女儿,在教坊司是个小有名气的教头,多年来一直心慕林蓁蓁,还和林蓁蓁合作过曲子。
叶奴长吁一口气:“师兄托顾郎写的几首情诗是给她的?”许阔道:“她生得可俊了。”叶奴道:“那你弹曲子给她听啊。”
许阔一个拍腿,憋得脸红。叶奴笑道:“不如这样,我帮你编曲,一会儿林公子过目,保证叫那秀心的脸比你还红,如何?”许阔点了点头:“一言为定。”
下晌,林蓁蓁一袭素云锦,一根细银簪,一个人怀抱一把琵琶,云中漫步似的,飘进集贤阁,却在跨进门槛的那刻,看到十几个人堵在面前,齐刷刷盯着他。
“林公子,今日师父教《太平乐》,我们就想学这段。”叶奴全身上下穿得齐齐整整,笑得灿烂如花,一点不像中暑的病人,他还没学礼仪,只是照着自己的想象,比了一个弯腰的动作,“另外,想请你帮忙听首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