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武城:「哦?」
刘文彬又叹了口气,说道:「臣是杭州人,早年游学之时便听闻过,这样的事情说不清,但也不易查,毕竟没人愿意真的去戳破他,就是衍圣公开口了,也要讲究真凭实据。所以,只要忠靖侯上个认罪折子,说是家族子弟不孝,陛下略作惩处即可。」
韩俊说话了,声音很轻:「不能这样办,只会授人以柄这样的事,一旦沾上了,甩都甩不掉,何况那些人也会追着不放的。」
顿了顿,「不若,先静静地看,看他怎样对付忠武侯,怎样将军方拖下水。再说了,军方几位不会坐等着挨打不还手的。」
这话一说,刘文彬和李守中都望着朱武城。
朱武城眼一亮,接着轻轻地点了下头。
「启奏陛下,左安门传来了急报。」外间传来了午门当值大太监的声音。
「进来吧。」
大太监低头哈腰碎步走了进来,在御案边跪下了。
董山:「说吧。」
大太监:「启奏陛下,忠靖侯史鼎出城了,看方向是去了立威营大营。」
朱武城眉头一皱,问道:「就他自己?」
大太监犹豫了一下,答道:「忠靖侯是乘坐的马车,他身上带有兵部关防的军令,守军并未对马车进行检查。」
刘文彬和韩俊、李守中交换了一个焦虑的眼神。
朱武城愣了一下,淡淡道:「朕知道了。」
「是。」大太监叩了个头,低头哈腰又退了出去。
刘文彬:「陛下,北海郡王在兵部当值,不若将他请来?」
「不用了。」
朱武城头一抬:「既然他带有兵部关防的军令,肯定有紧急军情需要处理,朕相信老国公他们。」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怔住了!
朱武城站了起来,对三人说道:「既然衍圣公是天下读书人的老师,你们也犯不着有什么忌讳都去,明儿一早都去探疾问安。」说着向后殿走去。
刘文彬、韩俊和李守中这才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大殿内已经静谧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
,后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董山走了回来,大声道:「还点着灯干什么!是不是打量着宫里有花不完的钱!」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外殿当值的几个太监都走了进来,躬身道:「老祖宗。」
董山:「还愣着干嘛!」
开始都是一怔,当值大太监立刻明白了,向众人低声喝道:「熄灯!把蜡烛、灯笼都熄了!」
一片吹灯声中,一盏盏灯笼烛台都被吹灭了。
两个小黄门提着灯笼站在后殿门口,昏暗的烛光照得大殿朦朦胧胧,董山站在那里又说了一句:「好好当差!」撂下这句径直向后殿走去,路过御案时从袖中掏出一本奏疏轻轻放在了御案上。
交代了所有事情,衍圣公直到亥时初才上床歇息,到底年岁大了,又觉得身子虚弱了,就在这时,外面又响起了震天的鞭炮声,间杂着砰的一声「二脚踢」呼啸着蹿到街面的空中再响一声,好不热闹。
衍圣公终于忍不住了,翻身起床,走到窗边,抬头便能看见被烟火照得通明的天空,和飞上天空五颜六色散落的焰花,恨恨地骂了一句:「竖子!」
夜越来越深,雪越下越大,天地间万籁寂静,此刻安定门城墙上的守军早早地入睡了,只有箭楼内有士兵在来回巡逻,忽然,一名禁军快步奔至窗孔,神情紧张地注视着远方,他看见了,雪雾中忽然闪过一簇火光,他目光紧紧地盯着这簇火光,接着城外又出现了一簇火光,紧接着两簇、三簇越来越多,不大一会儿,远处便布满了火光,形成了一片火把的海洋。
「他娘的!城外御林军都死光了吗?」
禁军破口大骂,猛地敲响了示警钟声,同一时刻,瓮城上也敲响了警报,刺耳的钟声响彻安定门上空,守城禁军士卒从梦中惊醒,军营里一阵大乱,安定门的守将衣衫不整地奔出城楼,大声问道:「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这时,值哨把总急匆匆赶来,禀报道:「将军,应该是一群百姓。」
话音刚落,千总官飞奔而至,大声喊道:「他们不是百姓,我看到有着甲的。」说着将手中的千里眼递给守将。
那守将接过千里眼望去,看着看着,脸色阴沉下来,透过雪花,他看见了数道身着甲胄的身影,虽然都是一闪而逝。
千总官:「将军?」
那守将放下千里眼,牙帮一咬,便大喝一声道:「擂鼓!给皇城示警!立刻派人给兵部报信。」
「咚!」
「咚咚!」
轰隆隆的战鼓声在城头敲响了,一队队禁军士卒从城下奔上城头,密密麻麻地排满了城墙,所有士卒皆戎装贯甲,在风雪中列队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