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细节,历历在目。
温柔,又坚韧。
虽入淤泥,却仍脱俗出尘。
——“这下纨姐姐终于能放心了。”
卫楷梦里的卫槿如是说道。
林纨淡哂,将车帷轻落,面上的神情说不出到底是释然,还是无奈。
卫楷见梦中的自己有些讷讷地开口问向林纨:“……此事了结后…你…你有何打算。”
林纨神色恬然,微微侧首,思考了半晌,语气认真地回道:“你的背伤不容再拖,我身上还有些积蓄,虽然不多,但治病却是足够。”
卫楷面色渐渐泛红,有些磕巴地回道:“我…我…问的是你的打算。”
林纨笑意愈深,微微舒了口气后平静地道:“我现下也是无处可去,一直借住在你们兄妹家,将来吗……倒是想有个营生做。”
卫槿听到“营生”二字双眼一亮,兴奋地对卫楷道:“纨姐姐说得极对,阿兄你总在别人那儿做工也不是长远之计。不如我们攒些钱,在市集上支个摊子,做点生意,也总比你被黑心店家克扣工钱强。”
林纨赞赏地看了看卫槿,丝毫未因眼下的境遇而流露悲戚之情,她对卫楷点了点头,道:“我身无长技,唯画工还算拿得出手,白日可以支一画摊给年轻妇人绘些小像,傍晚回去也可做做女工贴补家用。”
梦中的卫楷看着卫槿与林纨饶有兴味的计划着自己的未来,心中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他想,林纨若是支画摊,他便在一旁支个卖蒸包的摊子。
挣不挣钱不打紧,主要是林纨过于貌美,坊市鱼龙混杂,他怕有地痞心存不轨,会欺辱林纨。
三人心情释然的回到了司州帝都洛阳。
数日后,罪臣顾焉之子顾粲从狱中被放,得到消息后,林纨的面色依旧如常。
但卫楷和卫槿明显觉出,她总是心不在焉,做女红时还刺破了自己的手指。
卫楷不敢问林纨的心意。
他清楚,林纨有多爱那镇北世子,不然也不会放弃自己的翁主身份和临淄的封地。
他也不是没想过,林纨现下落魄,一个女子没个去处,最后兴许会委身于他。
但是再往下想,他便觉得自己龌龊。
林纨在他心中是不容玷|污、神女般的存在,他自觉他配不上她。
而后的梦境有些模糊。
卫楷依稀记得,林纨本是说要去买些做羹的菘菜①,卫槿想陪着她一同去,却被林纨拒绝。
兄妹俩也并未多想,只当是林纨难以走出人生变故带来的阴影,想要一个人出去转换心情。
待到酉时,林纨还未归家,卫楷和卫槿隐约觉得出了事,分头去寻林纨。
寻了良久,卫楷最终得到的是林纨的死讯。
她的尸身早已不在事发的雪地,他举着昏暗的油灯,雪地上已变深变黯的血迹是她留下的。
有个老妪嫌晦气,一边骂着官府也不派个人来清理这摊血污,一边跟如丢了魂魄的卫楷描述着那妙龄女子死状的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