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被惊,她猛地从床处起身,站了起来。
沈韫对顾粲不喜是不喜,但因着他身份贵重,还有这几年在朝中的手段,她对他这个人还是惧怕的。
顾粲竟是能为了林纨,向她一个身份低微的医女揖礼。
她观着顾粲看林纨的神色,也没觉得是心思诡谲或是算计,反倒是对她的担忧和关切。
林纨也不排斥他,与他的关系还算亲密。
如此,那便是自己多想了。
兴许这个阎罗,是真的喜欢她这位可怜的小姐妹。
她本来还想好了一肚子的话,要拿整个洛阳百姓的口诸笔伐,和林纨的贵重身份来恐吓一番顾粲,让他不要苛待了林纨,现下这些话也都不必再讲出口。
沈韫并不想无端地受顾粲这样一个拜礼,她飞快地朝他又行了一礼。
顾粲出行前,又流连在床侧,静默了半晌后,还是小声俯身,在林纨耳侧道:“我今日早些回来陪你。”
林纨头痛欲裂,却还是闭目点了点头。
顾粲走后,沈韫用沾了温水的布帛帮林纨擦了身。
身上热度虽未褪,但林纨却觉得那股子难受的劲儿要褪了许多。
随后,沈韫用命丫鬟将帕子镇冷水,帮林纨贴于额上,又唤了香见,询问着这些时日林纨有没有按时进些补药。
沈韫做这些很熟练,林纨病的那几年,明明这些琐事都应是交于丫鬟们来做的,但沈韫却从不假手他人。
她既应下了林夙的请求,便一直都全心全意地照拂着她。
香见如实回道:“翁主入春后身子好了许多,便停了一阵子。”
沈韫见床上躺着的人儿连眼都睁不开,只颦着眉。
一看便是头疼得厉害。
她无奈地摇首后,便又对香见嘱咐道:“日后你劝着你家主子些,不要觉得病好了,就停药。依她的身子,是离不得这些了,需得用这些药好好将养着身子骨,如此才能无虞。”
香见应了声是。
寝房内的熏炉内燃了香,是顾粲喜欢的雪松和广霍,因着屋内总是燃着这香,他的衣角也总是会沾着这气味。
林纨闻着这气味,心中安沉,头痛也缓解了许多,终于又睡了过去。
临近晌午的时候,林纨恢复了清明,她额上的湿帛渐干,起身后,香见又帮她绑了条罗绡抹额。
沈韫正坐在床侧,静静地翻阅着医书。
那医书的页脚泛黄,书封的颜色瞧着也不新簇,其上的深蓝被阳光曝晒成了浅蓝。
这书一看,就被它的主人时常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