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这番被惊,她猛地从床处起身,站了起来。

沈韫对顾粲不喜是不喜,但因着他身份贵重,还有这几年在朝中的手段,她对他这个人还是惧怕的。

顾粲竟是能为了林纨,向她一个身份低微的医女揖礼。

她观着顾粲看林纨的神色,也没觉得是心思诡谲或是算计,反倒是对她的担忧和关切。

林纨也不排斥他,与他的关系还算亲密。

如此,那便是自己多想了。

兴许这个阎罗,是真的喜欢她这位可怜的小姐妹。

她本来还想好了一肚子的话,要拿整个洛阳百姓的口诸笔伐,和林纨的贵重身份来恐吓一番顾粲,让他不要苛待了林纨,现下这些话也都不必再讲出口。

沈韫并不想无端地受顾粲这样一个拜礼,她飞快地朝他又行了一礼。

顾粲出行前,又流连在床侧,静默了半晌后,还是小声俯身,在林纨耳侧道:“我今日早些回来陪你。”

林纨头痛欲裂,却还是闭目点了点头。

顾粲走后,沈韫用沾了温水的布帛帮林纨擦了身。

身上热度虽未褪,但林纨却觉得那股子难受的劲儿要褪了许多。

随后,沈韫用命丫鬟将帕子镇冷水,帮林纨贴于额上,又唤了香见,询问着这些时日林纨有没有按时进些补药。

沈韫做这些很熟练,林纨病的那几年,明明这些琐事都应是交于丫鬟们来做的,但沈韫却从不假手他人。

她既应下了林夙的请求,便一直都全心全意地照拂着她。

香见如实回道:“翁主入春后身子好了许多,便停了一阵子。”

沈韫见床上躺着的人儿连眼都睁不开,只颦着眉。

一看便是头疼得厉害。

她无奈地摇首后,便又对香见嘱咐道:“日后你劝着你家主子些,不要觉得病好了,就停药。依她的身子,是离不得这些了,需得用这些药好好将养着身子骨,如此才能无虞。”

香见应了声是。

寝房内的熏炉内燃了香,是顾粲喜欢的雪松和广霍,因着屋内总是燃着这香,他的衣角也总是会沾着这气味。

林纨闻着这气味,心中安沉,头痛也缓解了许多,终于又睡了过去。

临近晌午的时候,林纨恢复了清明,她额上的湿帛渐干,起身后,香见又帮她绑了条罗绡抹额。

沈韫正坐在床侧,静静地翻阅着医书。

那医书的页脚泛黄,书封的颜色瞧着也不新簇,其上的深蓝被阳光曝晒成了浅蓝。

这书一看,就被它的主人时常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