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力于教歪孩子的元帝:“嗯?朕随便举个例子而已。”这世上岂非是男女之事最容易拿来作比较,但君臣之道也是这个理,横竖是要套牢臣子的心么,花起心计来差不多的。他道,“你是太子,他是辅臣,又非寻常男女,朕怎么会错认呢?”
就因为知道没什么别的私情,才随便拿这段关系来开开玩笑怼怼温仪。
大乾民风朴实,虽不至于有男子私情便为天下不容之理——
“但霄儿若要学他们。”元帝笑得十分和善,“朕便打断你的腿。”
“……”
元麒渊勾着嘴角便站起身,他已然瞧见李德煊身后跟着一个风风火火的温仪了。虽十七年一晃而过,国公模样倒仍似从前,丝毫未改,当极了那句‘天下无双’。
元霄沉默着,等温仪近了,瞧见他讶然的神情后,方动了动膝盖。他一边听着皇帝的话,终于能够站起来,一边心中暗想。打断孤的腿,那可晚了。但碍于长幼情份,便提前将往后的份,今日同你跪足罢。
温仪瞧见跪在那里的元霄时,是真的惊讶。元帝向来满嘴胡言乱语,诓他进宫的理由也有千万种,只是温仪一概不信。自然这回也是,区区眉来眼去是不足以撩动温国公的火气的,他进宫,倒是突然之间想开来,要瞧一瞧是谁如此胆大包天,在皇帝眼皮底下苛扣凉州财物。
此事可大可小。
往小了说,不过是贪官污吏。
往大了说,凉州乃一处军事要地,贺明楼的军队长期驻扎于此,若因军粮短缺物资不足,等到用兵时有所影响,担的可就是国之大罪。不怪温仪多想,只是先前所探消息均指明这刺客一行身份不凡,大有可能是受命于王室,两者一结合,总得多考虑几分。
哪里知道一拐角,就瞧见一个翠翠的身影团在门外。
跪在地上的人冲他看过来,视线落进温仪眼中,他脑袋就是一懵。
“……”
见惯对方横行霸道的模样,还真没见过跪着的。
温仪心情一时有些复杂。这种心情如何形容呢,大约就是,我宠了这么多时日,他再皮也最多喂喂巴豆,不曾有过一句重话。如今到了你宫中,便说跪就跪,男儿膝下有黄金,腿是这么软,用你压着抬不起来的么?
再看向元帝时,话语中便带了些连他自己都没能把持住的怒气。
“天寒地冻,臣当陛下是说笑,却原来竟果真如此幼稚。”
元帝被骂得一怔,先是叫了元霄起身,后自己琢磨:“大过年的,温大人头回见朕,好话不多说,上前就与朕较劲,这是个什么道理?”
“臣还想问陛下。”温仪冷着脸,“大乾太子何其尊贵,就因一句戏言,陛下便让他跪着。未免太过于儿戏。太子的脸面,莫非就不是大乾脸面吗?”
这话说得元帝心中也不大痛快。但温仪说的还确实有那么几分道理。不过——
“朕教训自己孩子,大错也并未错上几分吧。”元帝看了元霄一眼,“晚辈做错了事,身为长辈不教不罚,又谈何脸面。正因他乃大乾储君,身份如此重要,才更要谨言慎行。”说着为表自己所言非虚,厉声道,“霄儿,你说,朕教错你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