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问阿姨收取了一个非常低廉的价格,然后让久我把客人送回去。久我抱起那只十多斤的大肥猫,点点头,跟在老阿姨身后离开了。
在路上的时候,老阿姨还在一直絮絮叨叨的说着感谢的话语:“如果没有你们的话,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我一定会告诉我所有的老姐妹,米花町有一个这么好的侦探事务所……侦探们还这么帅。”
久我“嗯嗯”“谢谢您”的敷衍着,但是内心早就飘回到了事务所里,他不由自主的猜测着降谷零为什么心情不好,是工作上遇到了什么困难吗?
如果我能帮到他就好了。
这时,他的手机收到了新的信息:
【降谷零:晚上我有事,你自己在外面吃点对胃口好的。】
几个小时之前,琴酒突然来电,通知降谷零今天下午要在东京见到他。
降谷零这才知道琴酒已经回到了日本,他在心里暗骂海关的不靠谱,连这么重要的犯罪者过境都没有发现,但又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打探消息的机会,
晚上七点钟,他来到了琴酒指定的酒吧。酒吧的外面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吧台里只有一个五十多岁的酒保,正专心致志的在杯口擦盐。
应该是在做马丁尼。
降谷零极快的扫了一眼室内,确定还没有其他人来,就自己先坐在了吧台旁。
“喝点什么?”酒保自己喝掉了那杯马丁尼,带着满意的表情说道。
按习惯,降谷零应该点一杯自己的代号波本。
就像琴酒在组织聚会的时候永远只会点琴酒,伏特加也只会点伏特加一样,在一个名字全是代号的组织里,如果你在聚会的时候喝着其他人名字的酒,很容易被过会解读。
但是这次,降谷零注意到了余光里走进来的银发男子,心念一动,微笑的说道:“给我一杯西打。”
酒保没说话,琴酒的步子微微一顿,他大步走过来,坐在距离降谷零两个位置的地方,用带着厌恶的语气,对着酒保说道:“给他一杯波本。”
降谷零,或者说波本,露出了标准的人畜无害的笑容:“虽然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琴酒,你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宽了吗对你的小宝贝是不是保护过度了?”
银发的高大男人斜睨了他一眼,轻描淡写的说道:“如果你不想要波本,也可以换成一杯苏格兰。”
降谷零心里一痛,表面上不动声色,只是扬扬眉毛,冷冷一笑:“琴酒,把间谍招进来是你的失误,但如果你要用这种方式,把我和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也未免太幼稚了。”
琴酒点了根烟,无所谓道:“那你就闭上你的嘴,喝酒。”
酒保适时的端来了一杯波本,里面装满了大块的冰,放在金发男子的面前,后者拉平了嘴角,眼神落在就酒杯上,没喝,也没再说话,他在组织里是可以和琴酒略微呛声的角色,但是琴酒到底级别比他高,说太多,也不合适。
酒吧回到了安静的氛围中,只有杯壁和冰块撞击的声音。
又过了一点时间,一个穿着黑色机车服的美貌女人走了进来,她的长长的金色卷发闪着迷人的光泽,一双浅碧色的眼睛流盼间魅力四射,她先随意的和琴酒打了声招呼,然后俯下身,在金发情报员耳旁,轻声说道:
“好久不见,波本。”
降谷零笑了笑:“好久不见,贝尔摩德。”
“怎么只有我们个人。”贝尔摩德直起身来,她脱掉戴着的皮手套,语气中有些不满的说道:“那个西打呢,我以为这次终于能看到他了。”
琴酒冷笑一声,心想这些家伙怎么天天惦记别人的东西:“他有别的任务,暂时不能出现。”
贝尔摩德伸手拿过酒保端来的酒,坐在靠近波本的位置上,她撩撩头发,问道:“那其他人呢,不会只有我们个人吧。”
降谷零本来听到贝尔摩德提起西打,心下暗喜,竖起耳朵期待能听到更多的情报,没想到贝尔摩德只问了一句,就转移了话题,暗自有些着急。
“哼,那几个迟到的家伙,早晚要崩了他们。”琴酒冷冷说道。
降谷零做出一副无聊的表情,道:“琴酒,你让我准备支援西打,他怎么又去做别的任务了?什么时候会叫我啊,要让我一直等在东京吧。”
琴酒手中的杯子重重的落到了桌面上,他不耐烦的说道:“还得个月,他现在不方便。”语音刚落,他抬眼看向降谷零,语气中多了一丝危险的意思:“波本,你为什么对西打这么好奇?是想替你的朋友报仇吗?”
“你在开什么玩笑,”降谷零也冷下了脸:“我确实对他好奇,那是因为我想知道抢了我击杀叛徒功劳的那个人是谁。”
琴酒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逼迫感十足,降谷零眉头轻皱,脸上有被唐突的恼怒,和琴酒双目对视,没有移开目光。
几秒之后,贝尔摩德过来打了个圆场,局面才缓和下来。
“不要招惹西打,”琴酒又一次警告说:“他和你不一样。”
这时,正好伏特加推门进来,听到琴酒说的话后,又加了一句:“西打的任务完成率可是百分之百,你把他带坏了,大哥可饶不了你。”
琴酒露了一个野兽看到猎物时似的笑容,降谷零甚至在里面看到了一丝慈爱。
降谷零发出一声嗤笑,他的视线重新落到自己的酒杯上,酒杯里的酒他还分毫没动,冰块已经略微有些融化——哪怕在犯罪组织卧底了多年,性格都有了些变化,但是降谷零他本质上还是多年前那个标准的好学生,抽烟喝酒都不喜欢。
他的手指轻轻触碰杯壁上凝结的水珠,画了一个简单的苹果,面无表情的思考着刚刚琴酒泄露出的情报:
一、西打正在完成某项任务。
二、任务让他不方便出来见面。
、这项任务会持续个月。
对于组织来说,长期任务十有八九是卧底任务,那么是什么样的卧底任务,会让西打连续个月都没办法参加集会?
是因为怕被周围发现隐藏的身份,所以不能来吗?不,应该不是,毕竟连基尔,这种伪装成日本知名记者的家伙,都被要求来参加集会。
那么有很大的概率,西打所卧底的机构,是一个至少个月不可以随意外出的地方。
是哪个实验室的封闭实验吗?还是什么封闭式训练?
降谷零皱着眉,回去要筛查一下,最经国内有没有要持续个月的封闭活动。
持续个月啊……
电光火石的瞬间,他灵光一现:他最最熟悉的活动中,不正好有一个持续个月的,并且是封闭式不可以外出的吗?
警察学校的封闭式训练,精英组的训练时间正好是个月。
那一瞬间,脑海里有很多画面和声音被穿到了一起。
黑田兵卫说,这个很厉害的孩子在犯罪组织卧底了好几年,最近才被那个组织派回日本。
伏特加说,西打的任务完成率是百分之百。
琴酒说,西打是个好孩子。
还有比福地久我更符合这个画像的吗?
一股寒意自上而下的洗刷了他全身,降谷零觉得自己仿若深处冰窖,他瞳孔微缩,目光慢慢的落到了自己杯子上。
那个他刚刚在水雾上画的简陋苹果,似乎正在冲他笑。
他猛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晚上十一点,降谷零还没回家,久我洗漱好躺在床上,等了又等,忍不住思考起对方这一趟出去,有多大殉职的可能性。但是他既不知道降谷零这次出去干嘛,也不知道他平常工作中有什么危险,所以只能漫无边际的随意猜测数据。
10%的可能是不是太低了,那20%?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等待,但是他也知道,就算一切顺利,降谷零今晚不回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今天,明天
这个月,下个月。
今年,明年。
警察,尤其是公安警察,就是这样的工作,来不及告别,也没办法和家人道明真相。
好吧,虽然他不是降谷先生的家人,但也做好了随时被“搁置”的准备。
十二点的时候,久我知道自己得睡了,但是身上少了一条紧紧抱着他的胳膊,身后没了那个像热水袋一样的怀抱,让久我觉得有些空捞捞的,很难睡着。
于是他又开始用被子把自己缠住,缠了圈之后,感觉周身都有东西紧紧的裹住了自己,他才停了手,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
凌晨点,降谷零回来了,他走上楼梯的时候,久我睁开了眼,清醒了十秒钟,辨认出脚步声是他熟悉的上司的之后,又安心的沉入梦乡。
降谷零在卧室门口安静的站了一会,然后转道走到浴室,他在浴室的喷头下面淋了很长时间的水,才慢吞吞的关掉喷头,擦干身体,回到房间门口。
他又在门口站了很久,他的脸上有一种混合着痛苦与仇恨的复杂表情,良久,才推开门。
一个由被子裹称的巨大蚕蛹,正在床上等着他。
……
在房间门口做的所有预设瞬间崩塌,他有些无语的扶额。
降谷零觉得自己现在不应该能笑得出来,但是他确实勾起了唇角,他甚至无法否认自己的心里,觉得这个大蚕蛹有点可爱。
也许。
也许不是他呢?
降谷零绝望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