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一顿丰盛的晚饭,张玉凉换上寢衣,坐在书案后翻看程澹和扶子缘的吃瓜实录。因为不是写什么要紧文章,所以两人全篇用的都是流水账式的记叙手法,虽然如此,还是掩不住这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瓜”的背后藏着的巨大信息。
守孝这三个月,张玉凉已经拟好了“时明帝”卷的框架,现在又有这么全面的素材可供参考,当即研墨写出了一篇类似细纲的文章。这篇文章中囊括了所有张玉凉知道的先帝生前的经历,以及先帝离世后帝都发生的重要事件,文笔称不上多好,毕竟只是篇大纲,不过经他简单修饰一番之后,程澹和扶子缘记录的那些事件可读性增加了许多。
“团团,来,你帮我看看有没有需要删改的地方?”张玉凉向程澹招招手,在他走过来时将稿子递给他。
程澹接过文章,顺势在他身边坐下,用自己业余的审稿目光把文章仔细看了一遍。
张玉凉的大纲做得相当详细,各个事件详略分布得当,若是展开来写,至少能写个十几万字。不过优点多,缺点也很明显,他写的毕竟是史书,而非话本或小说,必然要牺牲掉一部分的趣味性,用词也会偏向庄重和严肃,文风比较枯燥。
历史本就该是严肃的,即使它的真实性犹待推敲。
以程澹对时国的了解自然给不出什么修改意见,只帮张玉凉挑了几个错字。
“你打算将记载先帝的这卷作为全书的第二卷 吗?”程澹问道。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先写这卷而已。”张玉凉拿过一张新纸,蘸了墨写下这一卷第一章 的标题,“我按时间顺序修史,父皇是时国第六任君主,怎能将他的生平放在第二卷 。”
在张玉凉的设想中,全书的整体结构是编年体,具体到某一个章节则采用纪传体的形式写作,例如太.祖卷里那些单独成文的开国功臣们。
墨快要用完了,程澹拿起墨锭,往砚里加了点水,不紧不慢地打圈磨墨。烛灯轻轻摇曳,不时爆出一声轻响,清风穿庭而过,一室静谧。
这夜,程澹熬到很晚才睡,而直到他睡着之时张玉凉都还在伏案奋笔疾书。但第二天一早,他从床上醒来,张玉凉已经洗漱完毕,坐在院子里看书了。
张玉凉穿着篷歌给他做的新衣,白衣黑发青簪,沐浴在阳光下一身俊逸风流。
相同款式的新衣程澹也有一件,也是篷歌亲手裁制,只不过是蓝色的。
他个子小,身量却很修长匀称,完美撑起这套略有些修身的衣服,长发高高束起,簪以缀着单边流苏的碧玉钗,也是个眉目隽秀的少年郎。
程澹换好衣服,小跑出房间,张玉凉听到他的脚步声,笑着回头朝他伸手:“团团,早。”
“早!”跑过去握住他的手,程澹将他拉了起来,笑嘻嘻地问:“早饭吃什么?”
“这个啊,你应该去问篷歌,我可不知道。”张玉凉牵着他走向前厅,芳菲谢尽的梅树已经吐露了清新的绿意,枝头却仍萦绕着一缕梅花幽香。
庭院和厅堂也就几十步路的距离,两人很快便步入厅中,正好遇到端着汤药的篷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