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澹心头一松,莫名发酸又莫名喜悦,大概是残存在这具身体里的那份执念也随这封信,这阵风,一同去了幽冥,寻它的主人。
“走吧。”张玉凉置笔起身,抱着程澹往外走,“该去向父皇辞别了。”
辞别?
程澹疑惑地扬头看着他。
“我已上书向父皇禀明心志,无意于皇位,自请出宫立府,做一逍遥公子。”揉揉他的耳朵,张玉凉温柔地笑着说,“从此以后,宫里的一切纷扰便皆与我们无关了。”
这样也不错。
程澹蹭蹭他的手指,圆圆的猫眼弯成月牙。
一人一猫来到御书房门口,就见门外站着数位皇子公主,篷歌也在其中。除篷歌以外,其他人的神色都不怎么好看,尤其是站在前头那二位,面色苍白如雪,大冷天的汗如雨下,仿佛受到了莫大惊吓。
张玉凉见状,嗤笑一声,程澹不明白情况,不解地拿尾巴拍拍他的手腕以示询问。
“心境有缺,自然会计较一时得失。”张玉凉轻声和他解释,“无需紧张,我与他们所求不同。”
说完,他走到篷歌身前,将程澹递了过去。
“哥哥?”篷歌接住他手中的小毛团,目光朝御书房的方向撇了一下,“父皇正在气头上,你要当心。”
张玉凉摸摸她的头发:“我会向父皇提出带你一同离宫,留你一人在宫中,我不放心。”
“好。”篷歌犹豫了一下才点头。
张玉凉眸光微动,却没有再说,转身走到门外,经通报后进入御书房。
程澹在篷歌怀里呆得不太舒服,纵身一跃,踩着她的手臂跳上她肩头,尾巴圈住她后颈。
“团团,你说……我到底应不应该和哥哥一起离开皇宫呢?”篷歌偏头在他身上蹭了蹭,“我倒也不是贪恋皇宫繁华,只是觉得有些事没有做完。”
程澹想告诉她顺心而为,却又记起自己无法言语,只能像安慰张玉凉一样拍拍她的脸安慰她。
篷歌笑了笑,给他挠挠下巴,便静待张玉凉出来。
张玉凉并未进去太久,片刻后便带着出宫立府的口谕走出御书房,在众兄弟姐妹的注视下牵着篷歌缓缓离开。
“团团,来。”张玉凉一手牵着篷歌,另一手伸到程澹面前,让他坐进自己掌心,再收回,“篷歌,方才发生了什么事?父皇看上去有些奇怪。”
篷歌从袖里取出一袋花生,剥几粒给程澹喂一点,自己也吃:“二皇兄和三皇兄私自联络朝臣,贿赂科考考官,被父皇发现,父皇便把我们都叫过来,一边指桑骂槐斥责他们,一边质问我们是不是都想让他早点……好上位。父皇这火发得好没道理,皇兄们也便罢了,我们这些女儿怎有可能上位嘛。”
张玉凉环抱着程澹小小的身体,温声道:“父皇是借题发挥,对皇子们结党营私一事表露不满。把公主们也叫过来,则是因为有几位妹妹已经暗中与皇兄们结盟,行夺位之事。你与我皆不参与其间,不必多想。”
篷歌若有所思地点头。
程澹听着这些话,内心毫无波澜。
皇室之事总是这样纠纠缠缠弯弯绕绕,一句话恨不得转几十个弯后再说,这种只是最基本的操作,都能算直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