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澹站在石桌旁,遥遥望过去,一阵风把枝头的白梅吹落了几瓣,恰好挡在他的目光中途,让玉凭秋映入他眼底的身影缺失了一块。
这种缺失,他也曾在上一世的张玉凉、玉清白几人身上看过。修为越高,缺失得就越多,再超然的气质也不免因此大打折扣。
“见过长老,主事。”
张玉凉几人的见礼声打断了程澹的回忆,他如梦初醒地收回目光,弯腰行了一礼。
两位主事摆摆手,还没开口,就见玉凭秋看着程澹突然问道:“小友亦修习《太上忘情心法》?”
程澹看了看二位主事:“是。”
玉凭秋又问:“可已入门?”
程澹点头:“入了,已修至入境八重天。”
“如何修炼的?”玉凭秋的瞳色本是浅灰,此时却渐渐转为黑色,瞳仁中心隐隐透出一点光亮。
程澹微微凝眉,思索片刻后展颜一笑:“寂焉不动情,若遗忘之者。”
玉凭秋深深凝视他良久,吐出一个字:“然。”
说完,他负手背身而立,表示自己问完了。
程澹也松了口气。
两个主事见状,不好再拉着程澹多问,于是拿着张玉凉的画把他叫到一边,仔细询问他画的主旨与意境,又问他为何会想起画这样一幅画,最后征得他同意把画带走,便急匆匆和玉凭秋一同离开。
离去前,玉凭秋回首看了程澹一眼,以传音之术和他说了句话。
“小友魂魄合道,恐命不久矣。”
对于这句自己早已知晓的提醒,程澹垂眼一笑,向玉凭秋的背影行礼致意。
虽然没料到他竟能看出自己的状况,而且自己对此事已经心知肚明,但这份提点的好意他还是心承了。
拍拍衣袖,程澹转身想问张玉凉主事们都跟他说了什么,却见他委屈巴巴地走过来,将脑袋拱进自己怀里。
“……怎么了?”程澹揉了他头发一把。
“我的画被他们拿走了……”张玉凉难受的在他肩窝里蹭来蹭去,“那是我画得最好,也最喜欢的画!”
“没关系。”程澹笑着说,“我们再画一幅更好的,这次用其他意境。”
张玉凉噌一下抬头:“什么意境?”
程澹看着画纸,脑海中逐渐勾勒出一幕景象:“久别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