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站定,张玉凉扶着昏睡的阙天音让他站直,随后合扇轻敲他额心,灵力迸发,凭空把他传送回了三楼客房。
程澹摩挲着下巴好奇地问:“你的扇子里是装着一个传送器吗?”
张玉凉挥扇掩面,笑弯了双眼:“只是个小术法,你若想学,待漂萍组织事毕我便教给你。”
“那就多谢了。”程澹眉目舒展,眼中倒映出深夜星辉,寂寥又璀璨,一如他们初见。
与他四目相对,张玉凉如坠海渊,隐藏于灵魂背面阴暗中的记忆恍如岁月的藤蔓,瑟瑟缩缩纠纠缠缠着牵动心绪,勾起潜藏多时的隐痛。
类似缺魂之伤发作的痛楚,又更加细密深沉,但却并不令他反感厌恶,反而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犹如走过风刀霜剑之后被好好上药包扎的伤口,犹如冰天雪地间一捧将燃将熄的炭火,是一缕包裹在痛苦下的愉悦,想抓而不敢握紧,想放又不舍松开。
张玉凉克制着伸手触碰程澹的冲动,目光却似定格一般,不愿从他脸上移开。
对他的凝视,程澹早已习惯得不能再习惯了,也根本不觉得紧张或局促,淡定得就差拿出一把瓜子磕起来,并随意猜测着这回凝视过后他的态度能转变几成,虽然他已经没几分可转换的余地了。
忘生禅默默站在两人身后,看着他们说不到两句便开始深情对视,虽然不太想打扰,但他们偏偏挡在门口,不得不干咳两声以示提醒。
张玉凉这才如梦初醒地回神,若无其事收了折扇:“我们进去吧。”
说着,他往程澹那边迈出一步,让出后方的路示意忘生禅入内,又对程澹说:“今夜早些休息,明日我们可能还要请教你一些关于阵图的事。”
程澹仰头一笑:“知道了。”
忘生禅抱紧怀里的三个背包,安静如鸡地从张玉凉身后走过。
在这两个人面前,他不配拥有姓名。
……
神游太虚一夜……确切地说是修炼一夜,程澹在日出之时惊觉天地灵气剧烈动荡,立刻收功起身,推开虚掩的窗户查看四周。
只见天上阴云垂压如瀑,从中间向四方堆叠出倾斜的弧度,恍惚好像天穹将倾。风声止息,万物静默,压抑的气息悄然弥漫,大地宛如琥珀中的缩影,连时间也几乎为之凝固。
极静之下,一股磅礴的力量仿佛九月江潮翻涌不休。在这股力量的无声冲击中,天地间的死寂气息被层层剥离,犹如脱水而出的明珠,尘尽光生,照破山河。
静止的云层不知何时开始缓慢涌动,清冷的风在升腾的水汽间飘摇回旋,似一曲空灵颂歌。
一帘微雨洋洋落下,夹杂着细不可察的银丝金缕,悄无声息地融入山林草野,大地之上万千生灵,霎时焕然一新。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