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知道张玉凉已经打算主动送上门来。
傍晚,迎着夕阳的余晖,陈肖扶着陈老太太慢慢走回院子。
陈肖和张玉凉同龄,个头也和他相差无几,头发稍长盖过后颈,染成深棕色,越发衬得他皮肤白皙。
单看相貌,陈肖远不如张玉凉,顶多只能称得上是清秀。不过他胜在气质活泼,有一种朝气蓬勃的少年气,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陈老太太今年已经八十出头,发色如雪,梳成典雅的妇人髻。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对襟长裙,因历尽世事,自有一份洗尽铅华的平和,虽然面带病色,却无损于她优雅的气质。
陈肖搀着老太太从门边走过,杨桃见了,兴奋地站起冲两人直摇尾巴,嘴角咧开傻萌的笑。陈肖看了它一眼,笑容还没挂起就已凝固,脸都黑了下来。
——杨桃那一身欺霜赛雪的白毛被泥土染成了东一块西一块的灰黑色。
二楼房间里的程澹听到动静,抖抖耳朵看了过去,正好见到陈肖变脸的瞬间。他歪头蹭了蹭痒痒的前爪,懒散地趴着等待好戏上演。
果不其然,陈肖前脚刚把陈老太太扶上楼休息,后脚就提着一根鸡毛掸子撵得杨桃满院子跑。
“我昨儿才给你洗过澡,今天你就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是不是不挨打身上难受!”
杨桃不明白为什么主人要揍自己,一边乱窜一边委屈地回头汪。
“你还敢汪!”
陈肖加快脚步,两条大长腿“嗖嗖”迈得步步带风,伸手一挥鸡毛掸子,轻飘飘抽在杨桃的屁股上。那力气,估计也就和挠痒痒差不多。
但杨桃还是委屈,夹着尾巴绕着杨桃树转了好几圈,见门开着,于是急吼吼地往外冲去。没想到陈肖看出了它的想法,提前跑到门前站定,然后又是一鸡毛掸子过去。
“汪呜!”
杨桃就地趴下,两只前爪捂着被抽中的脑袋,明明不疼,却硬是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受气样,朝陈肖身后叫了一声。
“阿肖,你怎么又和杨桃杠上了?”拎着小半盒小鱼干的张玉凉刚一进门,就看到这一人一狗对峙的场面,顿时无奈而又熟练地夺过陈肖手里的鸡毛掸子,“行了行了,杨桃调皮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大不了明天我帮你给它洗澡。”
“我不是因为这个生气,主要是……这蠢狗简直无药可医。”陈肖挫败地叹气,转而问起他:“你晚上不是有征文稿子要写吗?找我什么事?”
张玉凉晃了晃装着小鱼干的盒子:“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喂你捡的小猫的。”
“哈?”陈肖挠头,“你不是不喜欢猫?”
“此一时彼一时,以前不喜欢,现在就不能喜欢了吗?”张玉凉拿着小鱼干和鸡毛掸子从他身边绕过,顺手拍拍杨桃的狗头,而后熟门熟路往屋里走。
陈肖用力揉了一把杨桃背上还算干净的地方,一脸嫌弃地带着满手灰跟上张玉凉的脚步。
见危机顺利过去,记吃不记打的杨桃乐颠颠跑进客厅,从桌子底下叼出项圈和套绳,安静等待主人带自己出门遛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