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呢!就算我考上了,也只是去教书。粮食关系还在上水村,最多忙的时候住教师宿舍,不忙的时候都是要回上水村的。”

周爱红一喜,林青云却是一叹:“我恐怕是考不上了。”

“怎么会呢!你学习那么好,还是从京城来的,见过的市面,知道的东西都比别人多,你都考不上,还有谁考得上!”

林青云目光闪了闪,“说是考试,但这里头也是有门道的。我听说其实考试只是个幌子,名额早就内定了。下水村有个知青,当初是和我一趟火车过来的。我昨天碰到他,他好心告诉我,他花了一百五十块钱,已经定了一个名额。让我如果有心,也动作快点,不然这名额恐怕就被别人抢走了。”

周爱红愣住,转瞬气愤起来,“他们怎么能这样!这是作弊!我们去告他!”

“没用的!算了吧。就当我没这个本事,落选了。”

“这怎么能算了!你要是真没本事可以算了。但偏偏不是这样的。你有本事,却被别人拿钱刷下来!这不公平!”

“不算了还能怎么样?我虽然是京城来的,家里条件也还行,每个月会寄些钱和票给我。但我都用了,以前想着反正下个月还有,就没省着。早知道这样,我就节俭点。现在也不用发愁了。如今倒好,别说一百五,我连十五块,怕是都拿不出来。”

林青云又是一叹,“我倒是想借。可我一个外来的知青,这么大一笔钱,别说村里人没几个有,就算有,也怕是不愿意借给我。至于知青点,他们有钱也不会给我。

虽然这个学校不大,但教师岗位是在公社挂了号的,公社出工资,每个月十二块。比不上城里的工人,却也不错了。尤其工作轻松,不但每周都能休一天,还有寒暑假。你说这么好的事,人家有钱会自己不去,让给我吗?”

当初招考,公社说过,需要读过高中。村里读过小学的不少,念过初中的也有一些,但上过高中的,还真是凤毛麟角。因此他们就是有钱,也不够资格。

但知青点不一样。里面起码一半知青都读过高中。

周爱红犯了难,“没别的办法吗?不能去和他们讲道理?要不我们去县里,找县长?找书记?他们这样做,是社会主义的毒瘤!”

林青云皱眉,“他们敢这样做,自然后面有人。你去告,非但治不了他们,还可能会被他们记恨。小心他们报复你。”

周爱红脖子一缩,“那怎么办?”

林青云瞄了周爱红一眼,“其实只要有人肯借给我钱就好办,也不用担心我还不上。不说教师的工资,光是我爸妈每月寄给我的,要不了几个月也凑齐了。”

林青云说过,他父母工作好,两个人每月加起来能有八十块。再想想他平时的吃喝花销,这话周爱红自然是信的。她咬了咬牙,“你别急,我借给你!”

“别开玩笑了,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我能有办法!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你当上老师的!”

说完,周爱红将鸡蛋塞给林青云,转身一路跑回周家,找到向桂莲,张嘴直言:“妈!给我一百五十块钱!”

往常周爱红要钱的时候多,但都是三块五块的,最多也就是个十块。这回开口就是一百五,向桂莲吓了一跳,“你惹上什么事了?”

“我没惹事。”

“没惹事,你要这么多钱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