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窗外的月亮已经隐没光影, 被层云遮挡着的夜,更显浓深漆黑。
容徽躺在桑枝的小床上, 睁着一双眼睛, 静静地看着她将薄被盖在他的身上。
而她屁股下垫着一只抱枕,就坐在床边,下巴抵在床沿,任由他牵着她的手指, 她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容徽,睡吧。”
也许她的声音本就带着某种能够令他平静下来的魔力,他像个乖巧听话的孩童一样,在她话音刚落时就闭上了眼睛。
有多少年,他都习惯于在每一个黑夜与白昼的交替间枯坐着,静待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他有多久都没有像今天这样,仅仅只是闭上眼睛,就已经昏昏欲睡。
她的被子有一种很清淡的洗衣液的香味,她的气息几乎近在咫尺,令他不自觉地沉溺在更深的黑暗里,意识渐渐朦胧不清。
但他的手,仍旧紧紧地牵着桑枝的手指。
夜越来越深,桑枝盯着他的侧脸,忍不住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
晃了晃脑袋,她才小心翼翼地挣脱他的手,轻手轻脚地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从里面抱出来两床被子,将其中一床被子铺在地毯上铺好,桑枝躺了下去,又扯过另一张薄被盖在身上。
她又小心地去牵住他的手。
最终她心满意足地躺在地上,偏着头时,她只能看见他的半张侧脸。
他的呼吸声很轻,熟睡时眉心仍然是紧蹙的。
桑枝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认真地打量过他睡着时的模样。
或许他本该是现在这样的,少却冰冷如刺的伪装,一张面庞便只剩下此刻的沉静温和,在这样寂静无声的夜色里,他的眉眼好似比窗外早已消失的月辉还要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