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
他心想……
此后的岁月尚长,但凡他还在许伯容身边,实言也好,虚诺也罢,他既下定了心思要跟着许伯容便容不得心里还有别的杂念。
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他索性闭上眼,他虽看不见却在静心后更能感受到许伯容怀中的温度。
他不是个大公无私的人也学不来古人所谓忠心,不过瞬间他便下定了决心忘却方才听到的一切,对于自己另一身份的事只当不知道,只是有一点。
他自认为自己有所弃,那么他也要得,许伯容这个人,是别人眼中千山暮雪,也是他檐上一点白他要可望也要可即。
他想着,心里不安却一点都未散去,突然又想到许伯容入这王城恐免不了暴露身份,然而许伯容见着他突然皱起眉突然睁眼看着自己时却像知他心事似的安慰他。
“放心,”他说话若风托着叶儿般温和,“安将军守着,乱不了。”
安合志是押送“太子”归城,哪里有功夫顾着王城中事,越执心中暗暗叹出气来。
许伯容没骗他,却也不与他说实话。
他脸上血迹被雨露淡化却又落在许伯容身上,许伯容看着衣襟上浅浅的红印子像一朵小小的梅花。
“越执,那柳宏志可有与你说什么奇怪的事?”
越执心知方才来救自己时柳宏志已被许伯容亲手诛杀但在临死前他的肺腑之言却是忠于许伯容的,许伯容并不知邢预的事,故而他不说许伯容也不会知道自己对身份已有几分猜疑。
“没有。”
他道。
第66章 番外:杀身成仁
柳宏志临死前对许伯容提的唯一要求是葬在伯引的墓旁,许伯容应了他,而后长剑落下溅得一地猩红。
越执自是不知的,但是那邢预却看的清清楚楚。
他向来以为许伯容是无情之辈。
他回了府后便将自己关在屋内沉默不言,家里人以为是中了邪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恨不能马上将邢预敲晕了捆起来送去驱邪。
倒底是冷静了下来。
在持续的焦虑不安中邢预推开了书房的门,此时已是第二日,晚霞初显映红了半边儿的天。
他差人送来酒,随后遣退了所有家丁。
长廊拐角处橙红的灯笼下几个脑袋鬼鬼祟祟的探了出来,邢家的家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他们的老爷露出那般神情。
似是悲哀又似落魄。
“仅我一人了。”
烈酒入喉并没有想象中的畅快,只是辣到舌根子都不舒服极了。
可他放不下手中的酒。
“若无那伯引,柳宏志是断不会寻死的。”
柳宏志此人是先皇选中的人之一,以他的心机若非有意他断不会命丧许伯容剑下。
邢预心里有点闷,脸上想是烧起了一团火似的热,然而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却让他莫名的感到一丝畅快。
柳宏志与邢预相识更早,他们是同乡。
十多年前伯引还只是个普通侍卫,不过在柳宏志家的酒馆买了几两酒便被他记住了,多年后邢预对此事依旧十分不解,柳宏志知道他的疑惑后道:“士为知己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