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面对周瑞安的质问,娄朋辉还能摆出一副你无理取闹的架势,跃跃欲试的要发脾气,然而他太小看周瑞安,也太不了解他了,原以为这个平时知情知趣、通情达理的人会和以往一样,忍下他的不忠,但这次不同,火药桶突然爆炸,直接把娄朋辉炸翻了。
周瑞安哭喊着说他受够了,这几年跟着娄明辉除了委屈什么也没得到,本以为能用真情换真情,却不想换来了他和别人的一纸婚书,他恨自己这么爱娄朋辉,爱到舍不得恨他,所以要么取消婚约,要么两人永远不见。
娄朋辉彻底傻眼,他此时才彻底了解到,原来周瑞安在他心里分量这么重,疯子一样的形象不仅没惹得他厌恶,还让他心疼不已。胡言乱语似的谩骂他居然都听了进去,句句都像刀子,把把扎在他心上。
我他妈是真的爱他,娄朋辉终于承认。
周瑞安忽然不闹了,一声不吭的就要一头撞死,幸好娄朋辉眼疾手快抱住他,随后双腿一软,二人一同坐在了地上,抱着哭起来。
娄朋辉也不要面子了,拖着鼻涕跪在周瑞安面前指天发誓只爱他一人,并表示自己是政治婚姻二人不过是捧场做戏,等危机解除立刻离婚,一离婚就带他去国外领证,等等等等……
周瑞安哭的眼睛红肿,但至少不嚎了,娄朋辉趁热打铁,把周瑞安抱到床上,进行更深入的安慰。
周瑞安不认为娄朋辉说的都是实话,但只爱他一人这句是信的,因为周瑞安也曾经爱惨了一个人,他在娄朋辉的神态中,找到自己当年的影子。
也是这个人,让周瑞安的生活忽然脱轨,一路疾驰,变成了如今这种不堪入目的样子。
这事细说起来,就要倒退到周瑞安上研一那会儿。
那时候真可谓是周瑞安的黄金时代,不仅是因为年轻有朝气,他还有朋友,还有傲气。
周瑞安的研究生考了两次,第一次是纯属应付父母,二老觉得学油画出来就是当画家,画家就是挨饿,希望他要么考个公务员,要么考个研混个文凭,然后去中学当个美术老师。
周瑞安不愿意,美院的四年已经把他养的心高气傲,平时接触的要么是雷诺阿要么是蒙克,哪怕是陈逸飞在这群不识天高地厚的学生嘴里也只有被奚落的份儿。他们的未来自然是参加双年展成为青年画家开画廊成为名流走向人生巅峰,什么公务员什么美术老师,市侩,庸俗,没劲,通通看不上。
但耐不住唠叨,于是怀着抵触的心理,外加做毕设,周瑞安的第一次考研失败了。
毕业后周瑞安跑过几个油画工作室,结果都不理想,又去郊区的艺术村转了转,发现富的天天开趴梯,穷的用饭钱换画布,周瑞安心里麻了爪,回到家左思右想,觉得象牙塔外都太入世了,还是读研吧……
脱产考研自然是考上了,而且研究生感觉比大学还轻松,主要带他们的导师何默,总是笑眯眯的,为人和善,很喜欢周瑞安的画,说他不会为赋新词强说愁,说他的画和人一样是透明的、赏心悦目的,色感天生的好,多碰撞的东西到他这都能调和成一体,看着就舒服。
周瑞安开开心心的度过了研一的大半时光,直到秋天的某日,何老师过生日。
周瑞安后来觉得,这一天是分水岭,自此他的生活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寂静流淌,一半暗流涌动,看着近在咫尺,却永远无法交叉。
当天,何老师在KTV开了间大包,将差不多20多个学生统统装进去。年轻的艺术男女们正是最爱笑闹的年纪,立刻一窝蜂似的拥去点歌台选歌。
周瑞安不唱,不是他不会,相反他唱得很好,大学时还是校园十佳歌手,不过就因为参加这个把他男友给参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