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昭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一脸严肃认真道, “若是有一天,满天京都在传你是我的姘头,你会怎么做?”

苏沐春正在喝茶, 昭庆突然这么说话,他一开始是以为自己的病症加深了,才导致他出现了幻听的情况,然后又闭上眼睛思忖了半日,发现这并不是自己幻听, 便默默咽下了自己嘴里的茶水。

他站起来,走到距离昭庆最远的位置,默默抱紧了自己的双臂横在胸前:“融风先天不足,命不久矣,活了一日算一日,殿下您大可不必。”

昭庆:??????

干什么?你这姿态干什么?

“罢了罢了,不跟你说这些。”昭庆摆手,坐到苏沐春的摇摇椅上,又闷了一杯茶,“父皇说,会将你的方子由户部向民间推广出去,若是朝廷要做什么事,必然能最快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可没白费这些心思。”

“那我便放心了。”苏沐春还是站在最远处,抱着胳膊远离昭庆。

昭庆:……

“嗨,你过来,我吃了你不成。”昭庆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瓷瓶放在小几案上,“你上次给我的盐梅丹,我拿去给母后尝尝了,她说不错,想问我再要些。”昭庆顿了顿,又道,“父皇想让太医院的御医们编撰《千金方》,问我……能不能让你也去。”

“这《千金方》编撰了之后,可能拿来刊印,放到坊间书房去?”苏沐春放下手走到昭庆边上,摆弄起那些需要翻面的药材来。

“自然是必须的,不然父皇编撰这个做什么呢?人吃五谷杂粮,自然会生病,生病自然就需要医生,这世上的人,哪个不是希望良医越多越好的?”昭庆坐在摇椅上一摇一晃的,又道,“你那盐梅丹,再舍我些吧。安南湿热,这东西清热解毒,我也可以给我大姐姐拿去当零嘴吃着。”

“你若是想让大公主带回安南,不如直接问我要方子。”苏沐春把晾晒着的麦冬根翻了一遍,听到昭庆问他讨要盐梅丹,便这般回答道。

“可这不是你自己钻研出来的方子么?我怎么好说要就要呢?”听他如此大方,昭庆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说得对,安南湿热,大公主从中原之地嫁到安南去,难免水土不服,盐梅丹虽然清热解毒,却也不算什么药物,多吃也无害。”苏沐春挽起袖子,查看了一下药材的干湿度,回答道,“我是这般小气的人么?若是你要,拿走也无妨。”

人生在世,空身而来,空身而去,一张方子而已,他有什么藏着掖着的。

昭庆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却觉得有些奇怪——苏沐春这个人,嘴很坏,半点不饶人,但是心却很软。明明每日汤药不离嘴,又那么注重养生,怎么看都像是那种很想活的久一点,更久一点的人,却不知怎么的,总是一副生死有命——“我活不久了,有什么好留在自己身边的,不如拿出去造福百姓”的态度,说他是个矛盾体,倒也不为过。

只是昭庆自知自己和他并没有熟稔到那般地步,自然不好问他那“先天症疾”的事情,也就只好憋在肚子里一句话也不问了。

“不过,你这是同意和太医们一起编撰《千金方》了?”昭庆又把话题从盐梅丹扯回了《千金方》上,“我还以为你讨厌和太医署的太医们一起共事呢。”

“太医们世代家学渊源,那些方子都是秘而不传的,哪怕是我的师父他老人家在,也不能说他知道这天下所有的病症,所有的药方,所以,各位太医能拿出自己家学秘藏的方子来编撰这个《千金方》,实属难得。”苏沐春这时候到是不毒舌了,他说话非常的实诚,“实不相瞒,我其实也很想看。万一各位大人藏起来的方子里,有治愈我先天症疾的线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