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一年后。

凌云意挽着新交的女友走在大街上。秋意正浓，马路两旁的梧桐树叶被风一吹簌簌作响，缓缓地落了下来，令人平添了些许萧索，就象他此刻的心情。这一阵子来，凌老爷子仕途并不顺利，z省作为一个经济强省，经济工作占了重头，年轻一辈的后浪推前浪，干劲足点子多，老爷子上调的希望年年有却年年落空，久而久之也就淡了，于是就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儿子身上，屡次命令他立刻找一个像模像样门当户对的姑娘赶紧把事情办了。

女友姓柳，是h市市府机关的组织部主任科员，比凌云意小三岁，和凌家门当户对。凌云意被迫无奈之下，准备应景地和她交往几天就逃到n市的分公司去，反正现在大部分的业务都在n市。就让这件事情慢慢地淡下去，无疾而终，这样也算是对老头子有了个交代。

小柳今天的目的地是h市书城，她是个漫画迷，特别喜欢插画，据说今天有个插画家要来书城签售，非得拉着凌云意参加这个签售会。大厅里排着长长的队伍，除了几个零星的男人，基本上是清一色的女孩子，唧唧喳喳地说着话，一会儿聊明星的八卦，一会儿聊喜欢的衣服，凌云意陪在一旁觉得有点心浮气躁，不由自主地四处溜达起来。

忽然，签售台那里有一阵小小的躁动，保安奋力地围了过去，拉住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孩子，呵斥着：“你干什么！回去，要签名排队去！”

男孩子挣扎着喊着：“艾漫，我爱你！我一看到你的画就爱上你了！”

现在的年轻人！凌云意惊愕地摇摇头，刚想走开，忽然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喂，别抓住他，让他过来！”凌云意怔了一下，晃了晃脑袋，想把这幻听晃走：奇怪了，为什么他会对那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女孩子也一直念念不忘？

队伍恢复了平静，签售台被几个读者围住了，包括刚才那个插队的男孩子，里面不时传出来几声轻笑，若有如无，让凌云意心里痒痒的，他犹豫了一下，慢慢地走了过去，站在旁边看着那个男孩子送出了自己的礼物，拿了签名的书满足地走了；看着那个名叫艾漫的插画家低头写字，几缕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她白皙的脸颊；看着她缓缓地抬起头，对着面前的人灿烂地一笑……顿时，他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不由得失声叫了起来：“缓缓！小归！归缓缓！”

那个插画家怔了一下，大大的眼睛乌溜溜地看了过来，脸上露出了一个诧异的表情，有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坐在她旁边，其中右边一个长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的男人，冲着另一个麦色皮肤的男人示意了一下，那个麦色皮肤的男人立刻“蹭”地站了起来，走到凌云意的面前，有礼却疏远地问：“先生，请问你贵姓？”

凌云意一看就知道这是个退伍军人，估计还是干过特种兵的，肌肉健硕，走路都仿佛带着一股无尽的力量。他勉强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掏出里一张名片：“你好，我姓凌，和那位姓归的小姐是老朋友了。”

这个保镖谨慎地打量了他几眼，接过名片，走到那个桃花眼身边耳语了几句，那个桃花眼锐利的视线瞥了过来，站了起来，走到后面负责发书的主办方那里去了。

凌云意顿时觉得有点不妙，还没等到他想到什么，书城的一个负责人出来了，在话筒前清咳了一声，说：“诸位热心的读者，谢谢你们对艾漫小姐的支持，由于身体的原因，艾漫小姐的签售会需要提前结束，在这里排队的读者们请和我们的工作人员留好联系方式，我们会将艾小姐亲笔签名的最新插画书《心境》快递给你。谢谢大家，也请大家期待艾小姐的新作品。”

人群骚动起来，艾漫在签售台上低声和那个桃花眼的男人争执着什么；凌云意快步走了上去却被那个保镖拦了下来；他的女伴尖叫着冲了过来，凌云意的耳膜不由得被震得抖了抖；签售台上的艾漫跺着脚往后走去却脚一歪滑了一跤，顿时多米诺骨牌一样，所有的桌子和椅子倒了，发出了一阵巨响，等到凌云意回过神来，艾漫和那两个男人已经不见了。

凌云意气定神闲地站在书城的大门，不耐烦地挥手拨开在一旁念叨的女友，飞快地拨了几个电话：开玩笑，只要你出现在h市，我如果不能把你揪出来，我从此就不姓凌改姓乌龟的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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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两个小时，第一份报告就放在了凌云意的桌子上：插画家艾漫，真名归缓缓，b市人，三个月前出版绘本《心境》，一炮而红，最近为了宣传自己的绘本进行全国的签售活动；她的母亲姓风，在b市政府担任要职，父亲归易仁，任跨国公司阳明实业的董事长，两夫妻中年得子，对这个唯一的女儿疼爱异常。旁边的桃花眼男人叫风榆阳，是风家长房长孙，归缓缓的表兄，是b市一家著名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也是归缓缓的私人律师。报告上配有照片，归缓缓的分明是几年前的旧照，看起来十分青涩，但那神情、那笑容，分明就和他认识的归缓缓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