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倔强的脊梁被四万万人的份量给生生打断,他年少的爱恋被人用最不堪的方式解读,他孱弱的肩头骤然扛起来是一个国家和民族的重量,是足以把他压垮的沉重期望。

他低着头,宛如丧家之犬,羞愧无助,瑟瑟发抖,无地自容。

季鹤卿也睁大眼睛,宛如仰头被人打了一闷棍,头晕目眩,惊慌失措,又羞又愧。

他低下头,可是那个羞愧的眼神却烙印在了乐景的心里。

个人的情感,又如何抵得过四万万人的分量?

在戴元的大义携裹下,他们似乎真的成为了忘恩负义,弃国家兴亡和民族存续而不顾的罪人,是要被唾骂万年的汉奸走狗。

乐景的心中骤然升起了巨大的愤怒。他咬紧了牙关,脸上染上盛怒的红晕,他想要站起来,想要大声反驳戴元的话,想要告诉顾图南他没错。

何必如此上纲上线?!

何必要用如此绝望的方式来打击一个少年朦胧青涩的初恋?

难道为了强国,就要把人变成不通情感的傀儡吗?

他们是活生生的人啊!

可是身后传来的强势力量却阻碍他的所有行动,让他只能保持眼下卑微可笑的姿态,仿佛罪人聆听审判。

戴元敏锐发现了乐景眼中的愤怒,也看懂了乐景眼神的愤怒,于是他看向乐景和台下学生的目光因为携带了四万万人的份量而越发沉重锐利,冷酷无情道:“你们不需要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因为你们来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学习,你们不需要朋友,不需要爱人,不需要社交生活,不需要留恋怀念这里,不需要什么乱七八糟的兴趣爱好,更不需要享受,反正你们终究是要回国的。”

乐景一瞬间甚至有种想要大笑的冲动。

清政府这是在培养知识分子,还是在培养只知道服从的傀儡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