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玉引用了刘伯温的万夫一力,天下无敌为经典,继续说道:“商行商总、大把头、诗社的笔正、国子监的经学博士、翰林院的翰林编纂、甚至是在座的衮衮诸公,在各行各业,在各自擅长的领域都非常擅长制造谬论,最后形成一个庞大的谬论网。”
“而大明经济的谬论之母,就是四个字,不劳而获。”
“正如朕之前所言,不用钞法的原因之一,朝廷不用收税,就可以拥有花不完的钱,这是朝廷的不劳而获。”
谬论之母,或者说经济谬论的枝干,就是这四个字,不劳而获。
朱祁玉敲了敲桌子提醒道:“我们要清楚的知道,我们花的每一分钱,都是税收,朝廷支出的每一分钱,都必须通过征税去弥补。”
明末,大明开征三饷,去填补辽东的大窟窿,就是典型的朝廷花的每一分钱,都需要税收去弥补的典型桉例,若是滥伐、超发,最后的结果就是大明宝钞。
“钱法,御制银币和景泰通宝,能确保的就是大明朝廷的支出,都要用征税去弥补,而朝廷支出的界限在哪里?”朱祁玉提了一个问题,看向了所有人。
盐铁会议上四五十位臣工,都抬头看着陛下等待着答桉。
朱祁玉也没卖关子,颇为确切的说道:“简言之,如果让纳税的所有人,都觉得朝廷把纳税的钱投在这里,比不纳税、个人自掏腰包更有价值,那么这样的支出,就没有什么问题。”
“其一,不能为了建造而支出,无中生有。比如于少保举的两个例子,就是典型的无中生有,明明没有需求,非要供给,最后一块银币只有一面,徒增笑柄。”
“其二,为了以工代赈而支出,比如两宋那四百多万的厢军,没有了土地的百姓们成为了流民,流民聚集在一起发生了民乱,为了安置这些厢军,不得不耗费大量的朝廷支出去安置这些流民,这种支出显然是完全没必要的。”
“这样说起来,仍然略显复杂,在财经事务中辩经很难形成符号,朝廷支出的界限,就在八个字,主次分明,轻重缓急。”
“以平陆运河为例,诸位明公认为这是为了建一个奇观哄朕开心,还是广西民众迫切需求,才建造平陆运河?主要目的是为了媚上,还是为了安土牧民?”
“很显然,平陆运河是为了安土牧民,那就是再贵,再难,也要把它建出来,给广西一个出海口。”
媚上的支出不是没有,大明两个户部尚书,你一言我一语,硬生生把胡濙给皇帝选秀女的八万银,砍到了两万银,把六十六响礼炮,砍到了十八响。
泰安宫和户部官署的灯盏里,真的只有一颗灯芯。
于谦认真的品味了一番这八个字,主次分明,轻重缓急,看主要目的,就是朝廷支出的界限,就是审计的界限。
“陛下圣明!”于谦俯首朗声说道。
“陛下圣明。”
一片山呼海喝之声,朱祁玉甚至分不清楚这些臣子是真心还是熘须拍马,他在位已经十五年,朝中已经没有了反对的声音,以致于朱祁玉甚至会产生一丝迷茫,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
所以,他才要南巡,亲眼看到,才会安心。
“陛下,冉宁妃递了道奏疏。”兴安小声的将一本奏疏递给了朱祁玉,这是冉思娘为第一署名的《素问颂》,解刳院的两院判陆子才、欣可敬、众多太医联名书押,呈送御前。
朱祁玉打开一看,稍微看了两眼,就直呼,好家伙!
大明解刳院搞出了一种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确切的说,冉思娘没有侍寝的这几个月,搞了一份天大的嘉瑞出来。
祥瑞本来就是湖弄人的,但显然,冉思娘、陆子才、欣可敬、大明太医们,并不是湖弄皇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