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直。」朱祁钰语气加重了几分,朱见澄更怕,便用力把手伸直了,闭上了眼睛。
「啪!」朱祁钰用了三分力,戒尺重重的落在了朱见澄的手心,一道红印的淤青立刻就泛了起来。
朱见澄想哭不敢哭,想缩回去手不敢缩回去,从脚趾到脖颈都是紧绷着,一动不敢动。
「收回去吧。」朱祁钰将戒尺还给了兴安,才坐直了身子说道:「今天打你,是你耍脾气,点着轻油灯还在胡闹,读书是一件需要很认真很认真去做的事儿。」
「朝阳门外有户人家叫柳七,他儿子比你小些,但也到了识字的年纪,可是他识字只能用树枝在地上写,学会了自己的名字,就跟得到了宝贝一样四处炫耀。」
「别说点着轻油喷灯胡闹了,若是柳七病了,死了,这孩子,大抵这辈子就只会写他的名字了。」
「我今天打你,是要告诉你,有些事儿,你看起来稀松平常,对旁人而言却是奢侈中的奢侈,有些事儿,必须要认真,不能儿戏。」
「读书如此,治国亦是如此,你可明白?」
「孩儿明白。」朱见澄不敢哭,他咬着嘴唇用力的点头说道。
「嗯,不早了,去洗漱吧。」朱祁钰这才露出了几分笑容摸了摸朱见澄的脑袋,示意他去睡觉,都这个时辰了,看书也看不进去几个字了。
「孩儿告退。」朱见澄一听不再训斥,搓着手便乐呵呵的走了出去。
汪皇后面色有些不善,这皇帝三五日看不到人,这见到了就打孩子,虽说该打,可是还是有些不大高兴。
「怎么,打了澄儿,你这就不乐意了?」朱祁钰将汪皇后拉到了身边问道。
汪皇后略带几分气性的说道:「是,不乐意,你对济儿从来都是温和,没见你对济儿冷过脸,这厚此薄彼,自是不乐意。」
汪皇后知道朱祁钰什么性子,选择了实话实说。
朱祁钰看着汪皇后十分认真的说道「澄儿是太子,济儿是崇王;澄儿是君,济儿是臣;澄儿除了朕就没人敢打他了,就连胡淡也顶多规劝一二,济儿没事儿就得自己找抽,前段时间在咱面前索要白鹿,不就是找抽吗?」
「澄儿日后要君临天下,江山万民皆系于一身,不能只受万人供养,却不担干系,天下没有这般道理的。」
汪皇后这才露出了几分笑容,囊锥露颖的崇王和沂王,实在是给了太子很大的压力,汪皇后也怕这朝中闹出了立贤还是立嫡的风波来,面前的夫君动了易储的心思。
至少,眼下皇帝并不打算易储。
朱祁钰看着汪皇后又说道:「澄儿比济儿小了三岁,你也不要过高的要求他,在同龄人里面,澄儿已经很不错了。「
济儿有鸿鹄志,不在这四方城里他嫌朕这京师地方小,放不开手脚,你
也不用太过担忧。」
「是,臣妾谨遵陛下教诲。」汪皇后笑着回答着。
汪皇后靠在朱祁钰的怀里,依旧是有些忧心忡忡,她怎么可能不担忧?
若她不是皇后,孩子只是庶出,那博不得大位,可以做个闲散的王爷,可是她是皇后,孩子是嫡出,现在还是太子,若是博不到大位,那绝对没有活路可言。
这皇嗣里面,其他都还好,唯独这大皇子一枝独秀,少年早慧,让她时常担忧,虽然皇帝说这大皇子要鸿鹄展翅万里,但汪皇后还是希望自己的孩子,是众望所归的那一个。
「沂王府
最近闹腾的事儿,娘子可清楚?」朱祁钰把今天的事儿又说了一遍。
汪皇后倒是知道此事,她想了想说道:「夫君,其实沂王府闹这处,估计这万贞儿也是个由头,争的是万贞儿留不留在王府,不过是争这王府谁说了算而已。」
「由头?」朱祁钰一愣,随即带着几分肯定的语气说道:「由头。」
成化朝,万贞儿的事儿闹了好几次,大抵也是大明朝到底谁说了算的由头。
感情大抵是真的,就是装的,朱见深装了一辈子,那也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