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思娘不懂国事,她默不作声给朱祁钰宽肩,只希望可以让她的夫君可以放松一些。
在冉思娘看来,陛下已经做得极好了,但是这天下事,就是如此,哪里有那么多的事事顺心。
陛下只是人,不是神仙,哪里有那么多的神力,庇佑到天下所有百姓?
去庙里上香,还不是心想事成呢。
“陛下,于少保求见。”兴安走了进来,俯首说道。
“宣。”
在于谦进来之前,兴安简单的将刚才在廊道上发生的行刺案说了一嘴。
朱祁钰笑了下,握住了冉思娘的手说道:“一路舟车劳顿,思娘先下去休息,朕和于少保有事要谈。”
“陛下也不要太过劳神了。”冉思娘一脸不舍,但是陛下要和于少保谈国事,她只能退下了。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安。”于谦行礼。
朱祁钰手虚引说道:“坐。”
“朕以为这民变之始,祸在游堕之民,不知少保以为如何?”
朱祁钰开门见山的说了自己的顾虑。
“农庄法可解陛下之忧。”于谦不假思索的说道:“这些游堕之民,本就是农户,农庄法要在南方诸省推行,正好可以把他们放到农庄法里,编民齐户。”
“若有一技之长,可纳入官厂之中做学徒。”
“当然要仔细审查,若有犯案,可送至鸡笼伐木。”
朱祁钰心中稍宽,笑着说道:“于少保所言极是。”
农庄法要在大明南方诸府大范围推行,这种推行的手段,仍然是本着自愿为主。
大明最大的田主是朝廷,大明的官田众多,这些官田以前是荣养各地藩王,有司代管,自从朱祁钰将藩王请回京师之后,这些官田就成了农庄法启动土地。
朱祁钰和于谦就农庄法的推行进行了深入的交流,双方充分的交换了意见,本着可持续性竭泽而渔的基本理念,双方阐述了不同的观点和立场。
不能说是相谈甚欢,只能说是针锋相对了。
朱祁钰和于谦的争议主要集中在大田主不肯入农庄法,导致农庄无田耕种的窘境一旦发生,应该如何处理。
朱祁钰的意见自然是不肯自愿,就劝说,仍然不肯听从劝说,那大田主只能被自愿的毁家纡难缴纳善款。
被自愿就不是自愿了吗?
大明的所有人,包括皇帝,要为小农经济的蜕变付出代价。
但是于谦对此持有强硬的反对意见,他希望陛下可以行仁恕之道,将这件事交给他去办理,若是他办不好,陛下再让他们被自愿。
于谦其实也不太擅长让大田主们自愿,但是有人擅长,那就是费亦应。
这段时间,于谦和费亦应对农庄法进行了全面的复盘,费亦应太了解这些豪门大族的心态了,于谦有信心让大部分的田主自愿加入农庄。
对于实在冥顽不灵的田主,于谦也认为只要有三到五年,他们也就自己加入了。
从众,是一种人类的本能。
毕竟那么多的土地,他们自己没法种,只要农庄法能把人这个劳动的主体归置好,一切都不是问题。
丘濬是景泰五年的状元郎,他在翰林院做着大同世界的大梦,他就提出了一个最基本的劳动价值论,也就是劳动创造了价值,有了人,才有一切。
朱祁钰嗤笑了一声说道:“那朕就给于少保三年时间,朕给了他们机会,希望他们愿意体面吧。”
“这松江造船厂的民乱,就这么难查吗?这都十多日了,一点线索没有?”
于谦也是眉头紧皱的说道:“陛下,臣倒是看出了几家,但是总觉得少了一个关键的人物,将这些人串联起来,若非有人把他们串联起来,形成合力,这事不会这么难查。”
杨翰已经查办了十几日了,却是线索寥寥无几,可见这次,敌人是有备而来。
“关键人物?”朱祁钰的手指在桌子上随意的敲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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