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三年,陛下南下平叛,江渊持永乐剑,稽查天下粮仓,而后,江渊又平整天下驿路,为大军前行做了充足的准备。
陈汝言让贤,江渊升任兵部尚书。
于谦靠在椅子上,他敲着桌子,陷入了思索之中。
江渊在正统十二年后的平步青云根本不正常,于谦正统十三年回京之后,就知道了江渊为稽戾王收了一笔巨大的贿赂。
次日的清晨,阳光明媚,于谦向着讲武堂而去,就如同往常去讲武堂坐班一样,但是这次他先到了聚贤阁,他来的稍早了一些,陛下还没到,他就站在聚贤阁前,等待着陛下的到来。
于谦的影子,在朝阳之下,拉的极长极长。
“陛下驾到!”兴安在讲武堂门前阴阳顿挫的唱了一句,然后在车驾下放了个凳子,扶着陛下下了车驾。
“参见陛下,陛下圣躬安。”站在讲武堂前的两侧缇骑站直了身子,大声的喊道。
甲胄在身,不用行跪拜礼,这是朱祁钰的规矩。
即便是不行跪礼,军卒们还是站的笔直,威风凛凛。
朱祁钰走到了聚贤阁前,看到了于谦,赶忙走了过去。
他没有骑马而是选择了车驾,其实原因很简单,昨天冉思娘为了有身孕,在龙榻之上,实在是有点竭泽而渔。
“参见陛下,陛下圣躬安否?”于谦赶忙见礼。
朱祁钰看了看日头,他今天虽然坐车驾而来,可是这不代表他起得晚了,只能说于谦来的更早。
“安,免礼,进去说吧。”朱祁钰点头走进了聚贤阁。
于谦走进了聚贤阁的御书房,也未曾坐下,而是俯首说道:“陛下,臣斗胆,江渊不可不罚。”
兴安擦拭着摆钟,摇头晃脑,颇为轻松的调试着几个机械钟表,他听到于谦说话,立刻变得面如土灰,他猛地打了个激灵,吓了一个哆嗦,小心翼翼的放下了手中的机械表。
江渊已经不重要了。
于少保和陛下政见向左,才是兴安打这个哆嗦的主要原因。
一旦于少保和陛下起了冲突,这对大明而言,就是天塌了的大事,这才是兴安惊恐的原因。
金濂薨逝,大明痛失重臣,这要是陛下和于少保起了矛盾,无论谁胜谁负,对大明而言,都是惨败。
很明显,大明皇帝和于少保关于是否处罚江渊意见相左。
陛下和于少保都是很有主见的人,若是针锋相对,怕是要出大事。
“哦?”朱祁钰面色一凝,满脸的笑意立刻止住,示意于少保坐下说话,往前探了探身子说道:“为什么江渊不得不罚,说说理由。”
“私下奏对,但说无妨。”
兴安暗地里松了口气,放下了心中那些担忧,陛下是一个贤明的君主,并不是外界传言的那般,刚愎自用,对于于谦的意见,陛下还是很尊重的。
于谦心里也放下了一颗石头,这也就是当今陛下,换成了稽戾王,他不会这么直挺挺的跑到陛下面前说:陛下啊,你做得不对,这件事应该如何如何。
朱祁钰和于谦这对君臣有十足的默契,喜欢把事情摆在台面上说,而不是像言情剧一样,不解释的误会拖拖拉拉几十集。
于谦言简意赅的说道:“陛下乃是天子,掌赏罚,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赏罚分明,此乃陛下掌公器之首务,江渊收受贿赂在先,这是有错,陛下不知还好,既然已经知晓,就该处罚。”
朱祁钰陷入了沉思之中,他想起了金濂走的时候那番话,天下之主,职责到底是什么呢?
金濂说的正道和于谦现在说的赏罚,并不矛盾,反而相辅相成。
于谦的意思很明确,现在不处罚江渊,就如同当初稽戾王授意让江渊受贿一个性质,都属于赏罚不分。
这就是陛下亲自下场,和朝臣们狗斗起来,那不是陛下的战场。
陛下是裁判,不是选手。
“朕已经罚过了,稽戾王已经死了。”朱祁钰忽然开口说道。
“啊?”于谦快速的眨了几下眼睛,眉头紧蹙,陛下的思路,转的太快,于谦有点跟不上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