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来到了陈有德水力作坊,银匠们正在如火如荼的铸造着银币。
而陈有德摆动着一个一人高的大钟表,这个钟表制作完成,会送到各个角楼里,当做报时所用,方便百姓日常计时。
让朱祁钰略微有些失望的是,它依旧是个水力钟,类似于水运仪象台一样,但是它依旧限制于水力,而且还不是很准确。
和朱祁钰桌上那个一样,每天中午的时候,钦天监都要校对一次时间。
这个东西平日里记时是足够用了,但是要用来测定经纬度,或者作为标准时钟,还是差距太大了。
“参见陛下,陛下圣躬安否?”陈有德带着一众银匠行礼。
“这是你要献阙钟表吗?”朱祁钰看着那个钟表,略微有些失望的问道。
陈有德摇头说道:“陛下,这不是臣要献出的钟表,这只是一种很普通的钟表,送到各坊报时用的。”
“臣要献的是这个摆钟。”
陈有德从旁边的人手中,拿起了一个摆件,十分确信的说道:“陛下请看。”
一个球被挂了起来,陈有德将其拉起半空,随后松手,这个小球在空中随意的摆动着,因为线足够的细,这摆动的时间比较长。
但是朱祁钰依旧没看明白,陈有德想要表达什么。
陈有德笑着说道:“臣一直在观察,发现这个球摆动的时间是相同的。和重量无关,只和线的长度有关。”
“这很神奇,但是的确如此,兀鲁伯的论述里也佐证了臣的想法,他也发现了这种神奇的摆动的现象。”
“就是,只要线一样的长,那么摆动的时间也一样长,所以他才能够算准岁差。”
好人兀鲁伯总是提供给朱祁钰很多的惊喜,朱祁钰明白陈有德所说的内容,这是摆的等时性,只取决于摆线长度的平方根和重力加速度有关。
兀鲁伯是个天文学和算学的天才,毫无疑问,他能够算准岁差,绝对不是凭空捏造。
朱祁钰点头说道:“你继续。”
陈有德说道:“这是一种很普通的计数器,每拨动一次,则计数一次。”
他将一个很普通的计数器放在了钟摆的位置。
“就像是这样,每次摆动,都可以计数,所以我们获得一个精确的计时。”
“当我们的摆足够重的时候,计数的影响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臣在这里,只是想要讲解清楚其中的原理,不敢欺瞒陛下。”
朱祁钰点头说道:“你这个朕可以理解了,原理说的很明白。”
陈有德就是用摆的等时性原理,进行精确计时和兀鲁伯如出一辙。
精确计时的追求是孜孜不倦的。
兀鲁伯也是利用这种计时方法,精确的计算了岁差和地轴倾角。
陈有德继续说道:“陛下,水运仪象台上,有二十个小时辰,苏颂将一个时辰分为了时初时正。”
“在水运仪象台上,第二层是昼夜时初正轮,轮边有二十四个司辰木人,表示十二个时辰的时初、时正。”
“第三层是报刻司辰轮,轮边有九十六个司辰本人,每刻出现一人。”
“所以通常意义上的午时三刻,应该是午初时三刻。”
“所以呢?”朱祁钰继续向前走着问道。
陈有德俯首说道:“一天有十二个时辰,二十四个小时辰,九十六刻,每一刻有十五法须,则每个小时辰有六十分,每一分有六十度秒,一日有八万六千四百度秒。”
“是所谓:日月代明而昼夜分,刻漏摆钟者准之,无分秒忽之失焉。”
朱祁钰理解了,北宋苏颂为了更加精准的计时,已经将一天分为了二十四个小时,九十六刻,每一小时辰为六十分,每一分钟分成了六十秒。
六十这个是天干地支的算法。
“臣将每一度秒的计算长度试了出来,制作了一台摆钟。”陈有德笑着说道:“陛下请看。”
陈有德带着皇帝来到一个十分郑重的房间里,将一个红色的绸面拉开。
朱祁钰看着那台一人高的钟表,听到了钟表那熟悉的咔咔声。
那是摆钟擒纵机构的擒纵叉,打在了擒纵轮的声音。
钟表下有一个很长的摆,在不断的摆动着,表头有四层紫色的檀木,显示着数字。
原理很简单,就像数学老师总是在教1+1,但是考试的时候,题目会变得极为复杂。
陈有德说得简单,但是机械擒纵机构,非常复杂。
陈有德指着上面的四层刻度说道:“陛下,第一层是小时共有二十四个,第二层是刻,为了方便计算只有四刻,每一个小时则复原一次,第三层是分,共有十五分,第四层为秒,共有六十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