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巨大的军事威胁和粮饷不足的境遇下,李贤和叛军,可谓是用尽全力了。
但是银子不多,不代表收获不大。
卢忠作为缇骑,他很巧妙,很隐晦的在廷议中隐蔽了一部分收获,这部分收获才是这次收获的主要部分。
户部郎中王祜敏锐的察觉出了不对,他本来都打算停下,但是忽然想到了金濂在临行的咆哮的模样。
王祜忽然开口问道:“那实物呢?”
卢忠和林绣叹息,没瞒住外廷,这次的最大收获就是实物。
林绣无奈的拿出了账本,递给了王祜说道:“实物统计起来比较麻烦,大约有布绢三十多万匹,相当于三十万盐引的淮盐,二桅船舶数千,三桅大船二十七艘,漕运平底船千余,米豆七百三十万石,还有田契三万余顷。”
王祜看完了账本,愤怒至极的说道:“陛下,他们这是欺君之罪啊!只说银钱,是准备上下其手贪墨钜万啊!”
“陛下!”
朱祁钰不置可否,压根没搭话,他已经看过账目了。
赵武衍、萧敬唐为首的这伙顽固分子,联袂的效率还是太低了,户部已经至南京了。
这户部的人,现在怎么都这么市侩,不就是点实物吗?至于咬着不松口吗?
这是舍本逐末!满是铜臭味!
王祜眉头紧皱,立刻明白了其中关键,是时候提笔上谏,与陛下痛陈利害了!
林绣笑着说道:“王侍中不必忧虑,陛下不是说了吗?回京之后再算账嘛。”
户部和内帑到底什么时候会打起来,朱祁钰以为在他回京之后,必然会吵的天翻地覆。
但是在那之前,南京仍然不是绝对忠诚。
朱祁钰深吸了口气说道:“朕发现了一件事,百姓们会啸聚山林,闻风而动,似乎从未听说过,势要之家,互相呼应,声气相通。”
“他们不啸聚吗?不,恰恰相反,他们随时随地的都保持着一种默契的联合,是一种十分平常的、自然而然的状态。”
这是于谦在十二团营前往太行山、勾注山和燕山平定山匪之前,于谦的谏言。
于谦始终在提醒陛下,势要豪右之家,总是颇为默契的联合在一起。
“朕南下的时候,以为这次勘定叛乱,最大的敌人是会昌伯、靖远伯这些跳梁小丑,朕灭了叛军,将其斩首示众。”
“朕以为最大的敌人是不知天命的妖魔鬼怪,朕亲自撺掇着他们,最终将他们在媚香楼一网打尽。”
“朕本以为到这里就结束了,万万没想到啊!”
“他们依旧在抵抗着朕。”
军事胜利的目的是为了让敌人失去抵抗能力,最终通过政治经济等手段,是敌人服从于自己的意志。
但是很显然,南衙还在抵抗着皇帝的意志。
朱祁钰深吸了口气说道:“朕今日走了很久,京师的煤柴、米粱、布绢等物,虽然比之前他们故意囤积居奇,投机的时候,低了一些,但也只是低了一些,价格依然比以往要高许多。”
“一个现象非常有趣,朕的御制银币,依旧不能在南衙购买整批的货物,甚至不能在两淮、南京、浙江等地,购买整批货物。”
南衙的这种抵抗风力,随着为首的赵武衍和萧敬唐等数百人,被抓进了锦衣卫衙门,有了缓解的趋势。
但是正如于谦所说那般,他们依旧在抵抗着,只不过从联袂,变成了默契。
这个时候,就不是动刀子能够解决的问题了。
朱祁钰满是笑意的说道:“他们不想用朝廷的斗斛、权衡、符玺、仁义,而是想用自己的规则去运行。”
“反映到财经事务之事上,他们依旧不肯让御制银币在江南诸省真的流通起来,现在在沉默的抵抗。”
“没关系,这事也简单。”
“他们抗拒,朕就多进出几次,他们自然就习惯了。”
李宾言愣愣的问道:“陛下,为何不直接用银两购买整批货物呢?”
“臣不是糊涂,昨日杭州府来了消息,西湖水开始结冰了,大寒潮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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