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没注意梁韶宇的话,更关心是他的那句“出了问题”。“他怎么了?”
“他没事儿,是香港公司负责的案子,不过影响比较大,他作为大陆的负责人,应该去一下,他说过两天就回来。”
“哦。”
梁韶宇余光瞟了瞟秦念,继续说:“他那么了解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心里的想法,他那样的人,心里装了太多我们看不透猜不着的东西,从小到大他都是最不爱说话的那个,没人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可就是傻子也能看的出来,他对你绝对是真心的。其实这话根本用不着我来说,你自个心里清楚的很。”
秦念不说话。梁韶宇打了方向拐上另一条路,继续说:“明说吧,你就是仗着他爱你,所以才这么嚣张。也不过是觉得子俊之前仗着你爱他,才把你扔在国内,后来有不声不响的消失,你现在不过是报仇解心头恨。一报还一报,我觉得挺公平。可是啊,这事儿总要有个度,过度了,伤心又伤身,你们这么闹着,你心里慡了?不照样跟没了半条命一样。”
秦念回头眼珠子几乎要蹦出来了一样,死死的瞪着梁韶宇。他倒是很没心没肺的笑,“实在不好意思,爷我又说对了。哈哈!”那表情叫一个欠揍,仿佛在说:我真相了,你不满意吗?那你来打我啊,来呀来呀!
“梁韶宇,我发现你近来很有闲情逸致啊?!”秦念咬牙切齿的说。
“还成,今儿回公司处理事情,”回头对秦念嘿嘿一乐,“明晚出发。”
这么开心,秦念用脚趾头也猜出来他要去哪儿。“我本来要去的,可是我妈扣了我的护照,放话不让我离京。”
“你这脾气,我是你妈我也扣,谁知道你走了还会不会回来,没准儿就跟钟……算了,”梁韶宇眼神黯淡了许多,“不说了。”
车子开到了馄饨店门口,她的车子孤零零的停在路边,秦念还没下车就能看见挡风玻璃上的白色罚单,分外显眼。
梁韶宇离开前,特别意味深长的留下一句话,没有丝毫的戏谑,认真的一塌糊涂。他说:“给子俊一个机会,虽然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但是他一定也有苦衷。不管如何你们都比我们的状况要好很多,毕竟他回来了,不像我,等着”
周子俊刚到了香港,马不停蹄的参加了大大小小近十个会议,一直到半夜凌晨才闲了下来。头脑风暴搞的大家筋疲力竭,而周子俊宿醉,又没怎么休息,加上一天的忙碌,走路都是轻飘飘的。回到酒店,开了水龙头,却忘记了手上还有伤,碰到水后一阵痛感的刺激,才让他反应过来。包扎的白色纱布还没有去掉,一圈一圈绕在手指上,一天之内见了不少人,所有人都惊讶的问他手怎么了。
在这个时候离开京城,他觉得自己要疯掉了。左骁要回来,还求了婚,秦念当着他的面,答应的毫不犹豫。
口口声声说要和左骁结婚,就算知道秦念是故意气他,可是她的话一句一句都凌厉的想一把刀,一下一下重重的砍在心上,连呼吸都是痛的。
他记得那天晚上捶了墙喝了酒,好像拉着小宇说了很多话,说了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已经很久没有喝过那么多的酒,脑袋像是被石头压了一样,又沉又重。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记得被一连串刺耳的电话声吵醒。接了电话之后没有耽搁的飞到香港。
没有告诉秦念,不是因为时间来不及,而是他有点儿不敢。害怕在那个时间打电话给她,她会不留情的把电话给挂掉,就算她心里再怎么不舍得,但是手上一定不会留情。她是下定决定要跟他死磕下去,所以不光是对他够狠心,对自己也绝对够狠。他们早已经是一体的,不管谁受伤,痛的都是两个人。
周子俊没有开灯,坐在窗前,窗外维多利亚港的灯火映照着他的侧脸,如天神的面容一样精致没有瑕疵,神情却是那么没落无助,对着被绷带缠绕的右手呆呆的出神。水浸透了纱布,贴在皮肤上,刺刺的痛着,如果不换药,会发炎、腐烂,留下永远好不了的伤疤。如果任其自然发展,不挣扎不抗拒,他和秦念之间的沟壑就会越来深。
秦念的脾气他很了解,一旦犟起来谁的话都不会听,如果她真的下了决心,而左骁又不管不顾的照单全收,那他怎么办?真的要这样失去秦念吗?
扪心自问,他承受不起那样的结局,单是现在想起来,就仿佛把他扔到了南极一般,血ròu被冻结,却又被无情的敲碎,碎成渣,痛到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