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中全是他们三个人名字的回声,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梁韶宇喘了口气儿,继续气沉丹田的喊:“美国有那么好吗?丫个个打包往外滚!”
周子俊只笑,没有回答。
“怎么不回话?明说吧,丫是不是看上国外胸大腰细腿又长的女人了?好在哪儿了?啊?好到哪儿了?不是俩眼一鼻子吗?能下蛋还是能蜕皮儿?”
张启接茬抨击周子俊,当然抬高自己的成分更足,“丫跟我学学!我犹如天地间的一棵松了,万年不倒,绝不投敌叛国!”
这家刚意气风发的喊完,在他们身后阴影里猫着的钟静唯就马上戳破他的虚荣心,“你丫就是一棵葱!”
张启当然不乐意,一回头堵了一句:“你是黄花城上的黄花菜!!”
钟静唯不示弱,梗着脖子嚷嚷,“你是菜包子!!!还有,你丫能不能有点儿文化?人这是箭扣,不是黄花城!”
……
张启刚要继续和钟静唯斗,便听见一个女声传出来。
秦念趴在墙上,眯起眼睛牟足力气,对着群山高喊周子俊的名字。“周子俊,你给我记住了!国外那些金发碧眼跟你没关心,别cao闲心穷惦记,敢惦记人美国佬群殴你,让你在大洋彼岸死无葬身之地!”
“靠,真狠!”
秦念不理张启,继续道:“一毕业你就必须乖乖的给我滚回来,敢晚一分钟,我就把你的大字报贴满京城的大街小巷,我要让你遗臭万年!”
“要不要加俩字儿,办证?”
秦念回头瞪着张启说:“滚一边儿玩你蛋去!”
张启彻底老实了,猫在角落里,自尊心被伤成碎末末。
“还有!不能和邵晓亭眉来眼去,那是妹妹,你们勾搭那叫知道吗?你不能祸害人清白姑娘。”
秦念大口喘着气儿,胸膛起伏着,没有回头,等着周子俊的答案,几乎等到心凉。
“秦念!”
周子俊这一嗓子喊得让秦念热泪盈眶,她不知道下一句是什么,可是不管他说什么,不管是答应还是拒绝,秦念都想不到除了哭以外的反应。他要走了,真的走了,那么宽广的太平洋把他们隔在一方。再回来是多年后,没有人可以预料那么久远之后的事。不敢去想,因为想起心就会狠狠的抽痛。
“秦念,等我回来!秦念,秦念,秦念……”最后一个音拉的很长,秦念的名字一直在谷中回响着。那一瞬间,秦念觉得自己就是周子俊的全部,他是不舍得离开的。蓄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涌了出来。
“相信我。”最后这一句是在秦念耳边说的。声音那么真挚,那么深情,秦念不敢抬头,因为眼泪早已经控制不住,可是她能想到,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只有自己,他把这句话说给他心中唯一的自己。这就够了,真的,够了!秦念很知足,一直不停的点头。
钟静唯缩在最后也忍不住的哭了出来,为他们即将分别,为他们不舍,为他们心痛,可也为他们开心。是幸福的泪水,她告诉自己。
秦念这个女金刚都哭了,虽然秦念经常挤兑张启,可他一点儿都不讨厌秦念。围过去狠狠拍着周子俊的肩膀,眼眶也是红红的。
周子俊还笑骂他没出息,可是声音明明就变了很多。最后,他们这个不满编的小队,在箭扣最高的地方,紧紧团抱在一起。分开是暂时,他们有一天终会重聚,继续更深一层的祸害大家,祸害这座城市。这是他们的约定。
那天晚上,他们轮班开夜车,在高速上一路狂奔,穿过一座有一座城市,周子俊想在走之前看看他们的兄弟,那位被圈在省外的可怜娃,杨乾。
杨乾也是他们一个院子长大的发小,从小跟着他们调皮捣蛋,可是最让众人气不过的是,每回惹了是非,他们几个回家必是面临一顿毒打,而杨乾的父母一直在外地任职,他是跟着爷爷奶奶住,所谓隔辈儿亲,老人家舍不得动孙子一根指头,所以杨乾就分外的张扬跋扈豪不忌讳,每次都特别得意的用下巴对着所有人,说他们家老爷子又赏了他什么什么宝贝,那样子跟被赏了媳妇的太监似的,整个一小人得志!
后来,他爹爹觉得,这小子若是再不严加管教,就真的要登天了,所以杨乾初中毕业的时候,就跟着一起去了外省。其实,这中间也有点儿感情问题,杨乾喜欢沈乔很久了,那个说话细声细语看见男生就会脸红的女孩子不喜欢他,连正眼都不看一眼,一心扑在一文艺小男生身上,小小年纪的杨乾被伤了心肝儿脾肺,没有做任何反抗与挣扎,就乖乖的去了s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