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苏静开门的时候脸色依旧淡淡,但比出嫁那天已经好了很多。大约母亲已经渐渐接受了她已经嫁给贺培安的事实,招呼了一句:“你们来了啊。”
江澄溪唤了声:“妈。”结果没想到身后的贺培安沉默了数秒,居然也跟着她开口,叫了一声:“妈。”
江澄溪愣了数秒后,赶忙把鲜花递了上去:“妈,这是培安特地去花店挑的。”伸手不打笑脸人,石苏静期期艾艾地接过花,加上江阳在后面扯着她的衣服下摆,她的表情缓和了许多,甚至露出了一丝笑意,道:“快进来坐吧。”
第一关过了以后,后面便融洽了许多。
石苏静给贺培安倒了茶水,便命江澄溪陪贺培安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照例是父亲江阳下厨。江澄溪一直观察贺培安这厮,发现他居然脸不红气不喘,悠闲地坐着,毫无半点尴尬之态,反倒是她跟妈妈在自己家里坐立不安。
这样看着电视,煎熬地过了许久,贺培安起身去洗手间。江澄溪看了时间,从冰箱里取出了胰岛素:“妈妈,是时候该打针了,打手臂、腿上、还是肚皮上?”
石苏静“嗯”了一声,撩起衣袖。江澄溪忽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抚摸着她的手:“妈,你最近是不是廋了?”
石苏静笑:“妈没瘦。”
江澄溪歪着头看了半晌,还是坚持己见:“妈,我觉得好像瘦了一点。你看,皮肤有点松松的。”
石苏静拍了拍她的手:“傻孩子,妈妈这是老了,皮肤松弛了。”
江澄溪捧着她的脸,左右端详:“胡说,我妈妈明明年轻得很,跟我站在一起像我姐姐一样,哪里老了?这话是谁说的?我去揍他!”
石苏静被她哄得眉开眼笑:“真是个傻孩子。妈妈总有一天会鸡皮鹤发,满脸老年斑。”
江澄溪摇头不依:“不会啦,不会啦。我妈妈肯定不会的,因为我会给你染头发哦。”
石苏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拧了拧她的脸:“好,这可是你说的哦。等一下,我得用手机把它录下来,万一到时候,你猴子似的连影子也找不到了……”
江澄溪皱着鼻子撒娇:“妈,你太坏了,怎么可以这样呢!”
母女两人腻歪了一阵后,江澄溪手脚麻利地帮母亲注射胰岛素。
这一折腾,江澄溪藏在袖子里的金镯子便被石苏静瞧见了。她便问:“贺家长辈给你的镯子?这物件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母亲都这么问了,江澄溪点了点头:“是培安他妈当年戴过的物件……”
从洗手间出来的贺培安,一个人在阳台上,静静地将石苏静与江澄溪的温馨从头看到尾。
吃饭的时候,贺培安陪江父喝了几杯酒,虽然脸色淡淡,但礼貌还算周到。母亲石苏静也一直笑容浅浅,好歹也是女婿第一次上门吃饭,纵然这个女婿……不提也罢。石苏静最后也夹了一筷子菜给贺培安。
气氛极其的“安静”,但也还算温馨!
这顿饭从接到父亲江阳的电话就开始担心,到最后跨出自已家的江澄溪才总算是彻底松了口气。她无时无刻不担心贺培安,怕他在她爸妈面前翻脸,怕他对她父母没有礼貌等等等。说实话,用“若坐针毡”也根本不能描述她那提心吊胆的万分之一。
她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家里能推就推,迫不得已,坚决不带这厮回家,这种“提心吊胆饭”吃多了要短命的。
这一日,由于中午与王薇薇约了吃西餐,江澄溪陪贺培安用过了早餐,索性就不睡了,去起居室跟苏小小玩了许久。
跟王薇薇约好的时间是十二点,她推开门的时候,不由得一呆。王薇薇边上居然坐着贺培诚,此刻他的视线已经落了她身上:“澄溪。”
服务生轻轻地移开了高背椅子,江澄溪在他们两人的对面入座:“培诚,你好。”
王薇薇一眼就瞧见了江澄溪手上的镯子,把她的手抓了过去,研究了几下:“呀,澄溪,你这个镯子哪里来的?第一次发现你还蛮适合戴金镯子的。”
因天气渐热,江澄溪只穿了中袖的白色巴黎纱裙子,简简单单,毫无花哨。金镯的样式古朴大气,雕工细腻,戴在她白嫩的手腕上,更是衬得她皮肤雪白。如今这年头,戴玉、戴宝石的人很多,可却鲜少有年轻的女孩子戴金镯子,所以王薇薇反而觉得别样精致。
金镯子里头有贺培安这么多故事,江澄溪不好当着贺培诚的面多说,只说了一句:“一个长辈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