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世上怎么可能有这种好事?难不成遇到土豪了吗?哪怕是江澄溪傻不愣登的,不懂行情,可也知道眼前的这串珠子价格不菲。当然她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串佛珠经泰国有名高僧祈福开光,跟着李兆海出生入死几十年,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
无功不受禄,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些是江阳从小就在江澄溪面前耳提面命的。她头都摇成了拨浪鼓:“不,不,这个太贵重了。我绝对不能要的……请您收回去吧。”
那人含笑起身:“收着吧。我海叔送出去的东西是从来不收回来的。”到了门口处,他止住脚步,回头道:“小姑娘,咱们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还山高水长,后会有期,又不是武打片。
“海叔。”江澄溪皱着眉头瞪着那串佛珠半晌,只觉“海叔”这两字莫名耳熟,似在哪里听到过一般。可想了片刻,她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算了,想不起就不想了,好端端地干吗浪费脑细胞呢?她夹起小糖糕,尝了一口,软软糯糯的,果然相当好吃。
又等了好半晌,贺培安还是没到,凤姨拿了个老式的雕花木盒子推门而进。
凤姨挨着江澄溪坐了下来,拉起了她的手,神情喜悦又伤感:“澄溪,小少爷可以娶到你,凤姨心里头开心啊,真开心啊!你不知道,凤姨盼这一天已经盼了好久好久了。”
江澄溪轻轻唤了一声:“凤姨。”
凤姨眼中泪光渐起:“凤姨的老家在深山里头,我们家有四女一男, 我是第四个女儿。我一生下来,我爹连瞅也没瞅我一眼,气得拔腿就出了家门,只嚷嚷着说又生了一个赔钱货。由于家里穷,我十四岁那年跟着同村老乡进了三元城。我福气好,不久后,就被老乡介绍到一家有钱人家去做小保姆。
“那户人家就是小少爷家。凤姨去的时候,贺太太肚子里头正怀着小少爷。贺太太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又斯文又有教养,对我们下面的几个客客气气的,从来不说半句重话。那个时候小少爷的外公还在世,老爷子虽然看上去凶凶的,但心肠却是很好的。记得当时我们有个工友得了癌症,家里头没有钱治病,老爷子知道后,就派人把他送进医院,承担了所有的药费。
“凤姨到贺家的第三个月,小少爷就出生了。他呀,长得可胖了,小胳膊小腿就像我们乡下池塘里的莲藕一样,一节一节的,又粉又嫩。可好玩了!老爷子对小少爷可宝贝了……每次一过来就捧着不肯松手,让少爷骑在肩膀上顶高高,一顶就是老半天……贺先生呢,对贺太太也很好,再加上可爱的小少爷,那时候他们一家真是很幸福的。”凤姨忆起往事,缓缓微笑,一脸的慈爱。
“小少爷五岁那年,老爷子过世了。一年后,在小少爷生日那天……贺先生贺太太带了小少爷出去吃饭,本来好好的一个生日,谁曾想到会飞来横祸,贺太太在那一天的路上遭遇了车祸……
“小少爷……小少爷目睹了母亲被车撞死的场面,从此以后就不愿说话……医生都说小少爷受了剌激才会那样子的……那时侯,小少爷每天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头,怎么哄怎么骗都不肯出来。他每个晚上都做噩梦,半夜 里头哭着叫着要姆妈……那几年,他除了叫‘姆妈’两个字外,就再也没说过一个字。很多人都说他脑子坏了、傻掉了……”说到此处,凤姨的泪扑扑地落了下来。
想不到这个可恶可恨的贺培安,居然还有一个这么悲凉凄惨的童年。可恨之人必有其可怜之处。一时间,素来软心肠的江澄溪竟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凤姨抹了抹眼泪:“太太没有了,小少爷不吃不喝、不言不语的,贺先生理应更疼小少爷才是。可贺先生打贺太太死了后,就开始不回家了。小少爷每天孤零零一个人,就像一只没人要的小猫……我看小少爷太可怜了,就每日每夜陪着他,唠唠叨叨地给他讲一些我们山里面的趣事,哄他睡觉……那个时候大家都以为贺先生是因为接受不了贺太太死了,所以不想回来。我以为贺先生过些时日就会好的,然而……”说到这里,她停顿下来,长长地叹了口气。
“没多久,在贺家做事的人纷纷开始议论,说什么贺先生在外头娶了个老婆,还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还说那女的在太太在世的时候就已经跟着贺先生了。其实贺太太不在了,贺先生再娶再生孩子也是应该的,可为什么贺先生从此之后,就再也不管小少爷了呢?就把他扔在那么大的一幢房子里,一年半载才来看他一次……到了小少爷小学毕业那年,贺先生更是狠心,居然就把他送到了国外……可怜哟,那么一丁点的小毛头,连袜子也没洗过一双的,就被送去了寄宿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