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见面,曾万山虽是惊艳,但他军务缠身,很快便忘至脑后。
一日,曾万山被人拉去吃酒。喝得酩酊大醉,头疼脑裂地醒来,身旁便有一女子躲在角落里头无声无息地在哭。
一眼望去,便见一条雪白的膀子,真真是欺雪赛霜。曾万山这才隐约忆起,昨夜被人送进房中时,做东请他吃酒的仇万新哈哈地笑着拉上了门:“房里给将军备了个重礼,好好受用。”
屋内的烛火昏暗,他又喝多了,便掀被欲躺下舒坦舒坦。结果,一掀开便“轰”地愣在了那里。
被子里搁了一个光溜溜的女子,只见皮肤白的亮眼,视线再往上移,便看到了那张绝丽脱俗的脸,明眸皓齿,此刻柳眉紧蹙,蜷缩着身子,似极难受的模样。
哪怕是曾万山已经喝得十之j□j,但还是一眼便看了出来,这个女子分明是被人下了药了。
这晚,他便享了那艳福。
身边的嘤嘤泣声一直未歇,饶是曾万山平素不重儿女情长,想起昨晚美人恩重,婉转娇啼,此时也不由地心肠发软,他的手轻轻地搁了上去:“你是哪家,我派人去你家提亲便是。”
傅良歆被吓地惊声尖叫,搂着被子打他踢他:“别过来,别过来……”
傅良歆一直哭,怎么劝也不止。她只晓得自己出门去隔壁镇的姑妈家,中途遇上劫匪,被人一掌打晕,醒来便是赤身裸体地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经此一事,木已成舟,傅良歆父母哪怕是再不舍,一来顾忌傅家名声,二来忌怕曾万山势力,不从也只好从了。
那一年冬天,傅良歆本是要嫁到姑妈家的,表哥昭俊比她大一岁,从小一起长大,真正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昭俊表哥前年就来求娶,但傅老爷傅夫人只此一女,便不舍得,硬生生留了两年。这两年中,两家来往密切。她除了偶尔出门礼佛外,日日在家中做针线女红。如今,各色嫁妆早已经样样齐备。大红的鸳鸯戏水绣枕,龙凤锦被,一针一线都是她密密绣成。
谁曾想,却发生这种生不如死之事。
有道是饿死事小,失节是大。傅良歆在家中几度求死,一日上吊途中被丫头奶妈救了下来。奶妈掐着她的人中将她弄醒,在她耳旁啼哭道:“我的小姐啊,你若是这般去了的话,叫老爷夫人怎么活下去啊!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这还不如拿把刀生生杀了他们算了……”
劝解了半晌,一直在她旁边抹眼泪:“还有,那姓曾的不是可好惹的,他在我们宿河练兵,连县令大人见了他都跪拜。他手底下的人发话了,要老爷夫人这几日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别出了差池。否则的话,不止傅家,连亲朋好友也脱不了干系。我的好小姐啊……这些人拿刀带枪的,哪是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能惹的啊!你不为自个儿着想,你为了你表哥想想啊……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不止老爷夫人,连你姑妈表哥远的近的都……都……”
一时间,傅夫人由婆子们搀扶着一路哭着进来:“我的儿啊,我的儿啊,你若是有个好歹,我,我也不要活了……”
傅老爷则是一声不吭地重重跺脚:“我们傅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造了什么孽啊!”
心如死寂的傅良歆终于还是穿上了粉红的褂裙,进了曾万山在宿河的院落。
曾万山虽是个武将,可因祖上出过文官,从小文墨渲染,虽无状元之才,但在军中倒也算个儒将。正因为如此,也才被上头看重,宠幸有加。
他见傅良歆如一枝鲜花,娇娇嫩嫩地开在自家屋子里,哪怕平时不言不语,清清静静的,他也欢喜地紧,宠爱日盛。
至于傅良歆怎么会被人下药,他第二天把傅良歆送回傅家后便查了个一清二楚。原来宿河城有一霸,人称伍九爷,早年是靠着山里的皮货生意发财,一来二去后呢,便在宿河城中开了赌坊酒楼妓院烟馆,总之什么赚钱做什么,赚得盆满钵满。在宿河方圆几十百里,富的他认了第二就没人敢人第一了。
这么一来,早被周边的土匪盯上了。曾万山来宿河练兵以前,那伍家就被土匪打劫过数次,土匪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伍九爷养了再多的护院也不顶用。据说,曾万山来之前的那一次打劫,土匪头儿顺带把伍九爷新纳的第八房姨太太顺手给扛走了。那八姨太太是唱戏的,吊着嗓子喊了一路的救命也无济于事。
曾万山来后,那伍九爷便似得了稀世珍宝一般,第二天便捧了帖子来拜访。曾万山以“军务繁冗”为由,一连大半年,一直不予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