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一面简陋的镜子前坐了下来:“把头发给我剪一下吧!”那老板娘圆圆的脸,略带了诧异地跟她确认:“不长啊?还要剪吗?剪到这里?还是这里?”
她抬头,在脖子处比划了一下:“这里吧。”老板娘带着惋惜的口气道:“剪掉了多可惜啊?女孩子家的留长发才好看。要不我帮你烫卷吗?你可以慢慢把头发养长了。现在的女孩子都流行烫一下,然后染个颜色。你不要看我这个地方小,我做的头发可不比大店里差。”
她摇了摇头:“不用,修一下就可以!”老板娘看她的表情,似乎已经下定决心了,便取过了梳子和剪刀。在下手前,为怕出错,再一次给她确定:“剪到这里,是吗?”她点了点头,然后闭眼。
脑后传来轻微的“咔嚓咔嚓”之声,发丝轻轻地坠落,有的落在身上,然后跌落,有的直接掉落在地。很轻很轻的声响,但她却如此清晰的听到,亦或者说是感觉到。
出来了,一切从头开始。把长发剪了,就跟以前再没有什么瓜葛了。
他曾经肆意地揉着她头顶的发,清澈的眼睛亮的似在发光……她挽着他的手,长长的马尾在脑后一晃一晃……从此以后,不,早在她发现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要抓她爸爸的那一天,她和他之间早已经注定没有以后了。只是当时她还是不愿相信,也不肯相信的。所以她求他:“英章,你放过我爸爸吧。英章,求求你了,放过我爸爸吧!”
她哭的泪眼迷糊,声嘶力竭……可是他闪躲着她的目光,手里的枪一动不动地指着她爸爸的脑袋:“对不起,连臻。对不起。我只是在做我应该做的。对不起!”
许连臻猛得睁眼,镜子里头印出了一个及耳短发的女子,眉眼清丽,只是眼里满满的傍徨无助。
老板娘在帮她清理脖子间的碎发,笑吟吟地抬头:“真好看,是不是?韩剧里的那个宋慧乔,就是剪了这个短发。说实在的,不是我玲姐自夸,你剪了这个头发啊,比她还好看几分呢!”见她不答,亦自笑着道:“最近这个剧很火,所以在我这里剪这个头发的人多了去了,但就数你最好看。”
流不流行,连臻也没有概念。不过不难看就是了,于是淡淡一笑,问道:“多少钱?”老板娘笑咪咪地道:“算了,不收你钱了。”她有些奇怪地,问道:“为什么?”老板娘笑着解释道:“你这把头发,又黑又直。我卖出去可是个好价钱,所以剪头发这点钱我就不收你了。我玲姐啊,在这一带是出了名的公道。”
连臻对她生出了几分好感,站了起来:“谢谢了。”玲姐一边收拾剪发工具,一边道:“听口音,你不像是本地人。”她点了点头:“嗯,我是市的。”玲姐道:“怪不得了,不像我们这省城的口音。对了,你来这里工作的吗?”
她点了点头,拉了门而出:“谢谢你,玲姐。再见。”玲姐圆圆的脸上挂着温暖的笑意:“嗯,下次再来哦。”
她走了一小段路,想到一事,又折了回去:“玲姐,请问这附近有什么便宜的房子出租吗?”玲姐抬头,笑迎迎道:“你可算是问对人了?在这里啊,整个就算是我的地盘。呵呵……开玩笑的,我是这里的人,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哪一户不熟啊,这店面啊,也是我们自家的。”
“你要找什么样的?价格呢?”幸亏有玲姐的帮忙,才找到了这间顶楼加盖的小屋,虽然小,却也是她容身的一个窝。
她摸着头发,不知怎么的竟然无缘无故都想到了过往。叹了口气,收回了神,推门进了咖啡店。
等了十来分钟,蛋糕和咖啡都弄好了。她提了满满的两大袋,推着玻璃门准备出去。有两人从外头进来,她低着头,瞧鞋子应该是一男一女。可是有人撞倒了她,她一个趔趄,那装满蛋糕的纸袋子斜斜地从她抱着手里飞了出去,砸在了地上。
有人在她头顶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买来赔你!”她身子一僵,好一会儿之后,抬头,果然是他……叶英章。他身后是那日来买衣服的俏丽女子,婷婷袅袅地站在他身边。男的高大英俊,女的可爱娇俏,这么望去,十分十分般配的一对人儿。
他似乎也没有想到是她,反应也是明显一愣。
她转身便走,他在身后叫住了她:“你等等,我买蛋糕赔你……”她也没有停步,反而是飞也似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