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了浴室的门合住的那一声轻响。她身子酸软无力,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
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小了下来。蒋正楠穿了条浴袍,闲闲地走了出来,靠在窗边的沙发上。
只要他在,偌大的空间就会莫名其妙的窒息起来。许连臻闭了眼,假装睡去。也许半个小时,也许一个小时,他居然还是没有离去。她身心俱疲,又觉得被褥松软香甜,后来便真的沉沉睡去。
她居然睡得极好,醒来时已是红日西沉,暮色渐起。光线透过纱帘,浅浅幽幽地照进来。
她微微睁眼又闭上,不由得恍惚了起来,好似回到很久前的时光,她还是父亲手心里捧着的宝。大学里头,下午没有课,她都早早回家,累了倦了,就赖在c黄上睡一个下午。偌大的别墅安静无声,父亲总不在,只有惠姨一人,见她晚饭时间还不下来,便会轻轻巧巧地上来敲门:“连臻,该吃饭了。厨房的阿姨已经做好饭了,再睡下去,当心饿出胃病来。”
头在枕头上辗转,磨蹭许久后,她才会像只懒猫似的慵懒伸手,懒洋洋地回话:“嗯……惠姨,这就起来了……”
那个时候的她总以为世界会一直如此静好。天塌下来也不怕,父亲总会替她挡着的。可是……可是才一恍惚……这恍惚其实并不长久,才不过四年光景而已。可是这个世界早已经天翻地覆了——惠姨自从父亲被扣押后,就再没有出现过……她不是没有恨过,只是……只是后来连恨的力气也没有了。连她一直深爱的叶英章,原来也只是对她“逢场作戏”而已,为的是将她父亲送入监狱。她那个时候,浑浑噩噩的,活死人一般,连怎么出庭,怎么被判入狱的都不知道。
大约是哀莫大于心死吧。她甚至数度呆呆地望着监狱里白白的一堵墙壁,曾经不止一次地幻想一头撞上去会如何!
惠姨只是父亲的一个情妇而已,在许家多年,对她亦不错,亦母亦姐的,所谓“大难临头各自飞”,连夫妻都不过如此,何况是没有半点法律约束的惠姨呢!
许连臻蹭着柔软的枕头,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又翻了个身,趴在c黄上,就是懒懒地不肯起来。
有个声音柔缓地在房间里低沉地响了起来,似风吹过湖面,荡起无数的涟漪:“是该起来了,都睡了一天了。”
她蓦然转头,他居然还在窗前的沙发前。穿了件休闲款式的白衬衫,闲闲地将袖子挽起,因逆着阳光,整个人好似被包裹在无数的金黄光束里,懒洋洋的性感扑面而来,几乎让人窒息。
他起身走近,她忽地发现他手臂上那个让人无法忽略的齿印。她抬头,迎上了子夜一般的双眸,宛如一池不见底的深潭。
偌大的餐厅里,长长的餐桌上只有他们四人。才一入座,蒋正璇已经瞧见她哥手腕上头的深深的牙印,她贼兮兮地笑:“大哥,你是不是欺负人了?”
只听“叮”一声极清晰的声响传来,身边的那个人将餐刀划在了骨瓷盘上。蒋正楠只微微抬头斜睨了许连臻一眼,姿态优雅地继续享用他的牛排。
那弯月形的齿印,血痕嫣红,一看就知道是刚被咬了不久。叶英章怔了怔,垂下了眼。
蒋正楠含笑着将头转了过来,手轻动,撩起了她垂在颈边的长发,声音极柔:“还疼吗?”她雪白如玉的脖子上赫然有着深浅不一的痕迹,好似紫红的烙印般,霸道地烙在白皙的肌肤上,叫人难以移开目光。
这是他刻意留下的,证明她是他的所有物。蒋正楠满意至极,不知不觉居然怔了起来。
他绝对是故意的。许连臻尴尬着红着脸,伸手捂住了脖子,窘迫至极,不敢看其他人的表情。
可下一秒,她居然看见蒋正楠的头一点一点地凑了过来,她身子一颤,有一跃而起的冲动,但是她什么都没有做,也不能做,只是眼睁争地看着他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大。最后他湿软的唇落在了她的脖子上,轻轻触碰一下。
蒋正璇“哎呀”一声,赫然道:“大哥,你们不该这样的吧,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啊?”转头望着叶英章,皱着鼻子,笑得连眼睛都眯了起来:“走,英章,我们端着盘子出去吃去。”
她自然是说说而已。抬头见他哥还搂着许连臻不放,嚷嚷着道:“哥,不准你欺负连臻。”蒋正楠瞧了她身边的叶英章,眸子轻轻一眯,坏坏地笑道:“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我的欺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