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关,绮红苑。
厢房内,苏凌三人听了三个女娘一支接着一支的江南小曲唱了,只唱到了夜色深沉,这三个小女娘早就唱得口干舌燥了,几次都说不能再唱了,再唱嗓子都要哑了,另外的两个跳舞的,也说腰都快扭断了。
可是,直到这般时辰,也未听到外面有花魁娘子出来迎客的半点消息。
苏凌没有办法,只能让她们继续唱歌继续舞了。可是这几个女娘却是不想如此了,只带着千种魅惑,万般挑逗的说什么天色已晚,良宵苦短,不如她们伺候三位公子宽衣就寝得好。Ь
说着,便要自解罗衫,更是朝苏凌三人面前扑来,要亲自为苏凌三人宽衣解带。
陈醒三只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苏凌虽然不自在,但表面上却如何也不能露怯,只有丁小乙脸色通红,感觉这几个女娘随时都能吃了他一般,死死的拽着自己的衣扣不撒手,惹得这三个女娘又是一阵好笑。
苏凌没有办法,只能继续砸钱,除了这个方法好使,能让她们停下来,也真就别无他法了。
苏凌从怀中掏出一锭银钱,也不看具体有多少,「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道:「不急,不急本公子就爱听曲,你们继续瞧见没,这桌上的银钱你们唱跳一曲,我便赏一锭银钱!继续唱继续舞」
这三个女娘先是一愣,皆暗想着,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她们皆接过不少客人,有怪癖好的也不少,不过多是些不堪入目的恶趣味像眼前这位苏公子这么痴迷听曲儿的,还是头一个。
一个曲子一支舞,便能换来一锭银钱,这买卖可是占了大便宜啊,虽然嗓子受累,但不用做皮肉生意,如何能不愿意呢?
这三个女娘更是格格魅笑,先收了这一锭银钱,紧接着,琴声再起哦,舞姿妙妙起来。
于是,这些女娘每献上一支曲子,一支舞,苏凌便掏出一锭银钱,不到半个时辰,苏凌已然从怀里掏出了四五锭银钱了。
苏凌心中暗自叫苦,再这样下去真就不是个事了。
自己此次出来,的确是带了不少银钱银票,只是照这速度往外掏,用不了多久,自己的兜子就要比自己的脸还干净。
苏凌倒也不是怕这个,而是万一在这里耗费太多银钱了,一会儿花魁娘子出来了,万一说与她单独相见的条件是谁出的银钱多的话,那自己岂不是冤大头了。
苏凌等的实在着急,以目示意丁小乙出去寻那老鸨问一问,这花魁娘子出场到底还要等上多久。
丁小乙正愁无法脱身,见苏凌的眼神便立时会意,如蒙大赦般的站起来,刚推了门,想要迈步出去,便听到门外一阵的吵吵嚷嚷,似乎颇为不满。
苏凌听了,却是一楼正厅方桌上坐的那些嫖客中,有人因为花魁娘子迟迟不出来,有些着急了,更有人已经出言不逊道:「我说你们绮红苑会不会做生意啊是大爷没有花银钱还是怎的这一大晚上的,等了这许久,酒都快吃吐了,也没见着花魁娘子的影子?到底那花魁还出来不出来了?给个准信啊!」
一个出言,便有人敢附和,却见有人又大声嚷道:「说得不错!我们来你们绮红苑,等着看的就是那花魁司遥,结果到现在净拿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糊弄我们?大爷是缺你们这里的酒么?赶紧的,把那花魁娘子叫出来才是正经!」
紧接着,一楼厅堂内传来无数附和的声音道:「就是!就是再不出来,我们可要退银钱走人了!」
这还算客气的,更有些蛮横的,仗着自己在这风月场花了银钱,便是大爷了,说出的话也颇为的难听下流道:「那
什么你们这姓宋的娼,真把自己当天上的仙子了不成?说得好听点是有些姿色,说得不好听,就是一个陪男人困觉的这浪蹄子再不出来,大爷们可要进去上了啊他奶奶的,给脸不要脸的小娼妇!」
这话却是说得刺耳难听了。
便是苏凌在自己的房间里,也不由得冷哼一声。
可是来这种地方的人,有几个正人君子的?见有人这样说,顿觉着过瘾,一个两个,刹那间乌泱泱的一片起哄之声,污言秽语,当真是不堪入目。
苏凌这才意识到,这天门关的风月场跟当年他在灞南的风月场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
虽然都是风月场,但灞南城那个袭香苑却多为文人雅士,清谈风流之地,虽然也有免不了那些见不得人的污秽,但总是明面上是个风雅之地。
可是天门关绮红苑却是纯粹的享乐之地,来的人都是带着赤裸裸的欲望的。
苏凌被这阵阵的嘈杂叫嚷声扰了听曲的兴致,这才迈步走到门口廊前,一手扶着栏杆,朝楼下看去。
却见一楼的人,比自己来的时候更是多了许多,乌泱泱的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了,人头攒动,黑白丑俊的男人不一而足。
有些人虽未出言吵嚷,坐在桌前眼中也是不悦神色,更多的是随声附和,哄哄场子,的确有七八个长得就不是什么好鸟的玩意儿,一脸蛮横,凶光毕露,捋胳膊挽袖子地想要撒些威风。
眼看场面有些失控。
却忽地闻听一声冷哼传来,紧接着一字一顿的话音传来道:「呵呵诸位既然来了咱们绮红苑,便是来寻乐子的缴了银钱,咱们就会好好伺候诸位大爷,可是,既然缴了银钱,便是要守咱们这里的规矩的各位大爷倒也可以打听打听,咱们这绮红苑虽然店面不大,但也不是谁想放肆,便容得他放肆的」
原本众人皆吵吵嚷嚷,却被这一句话给镇住了,大厅中吵嚷的声音顿时小了不少。
苏凌循声看去,却见那个高台的屏风之后,秦妈妈缓缓地走出来,身后跟着一帮壮汉。
那些壮汉虽然是小厮打扮,但苏凌却看得出都是练家子,一个个膀大腰圆,满身健硕的肌肉。
秦妈妈脸色不卑不亢,但苏凌却觉得,这老鸨身上竟有股说不出的压台气势。
那些随声附和的人,见事不好,皆一低头,偃旗息鼓了。
那叫得最欢的几个人,想来是不服气的,本身他们也是纨绔或混混,想来是他们说上句,无人敢说下句的,今日若在这妓院吃瘪,那岂不是大大的折了他们的面子么?
这其中有两个小子,虽然也看到了秦妈妈身后的一帮大汉,心中多少有些发怵,但却仍旧不横装横,带头的一个青眼圈的小子,哼了一声,抬手将面前的桌子掀翻在地。
「稀里哗啦——」桌子上的酒卮碟盅,摔了一地,四分五裂。
吓得陪他饮酒的小娘子花容失色,尖叫一声,躲到了一旁。
秦妈妈眼神中蓦地闪过一道愠色,转瞬即逝,朝那小子冷冷一笑道:「这位爷,你若是觉得寻开心不好,偏要找些晦气,那咱们绮红苑可不欢迎你还是请便罢!」
那小子如何能退步,仗着身边还有几个狐朋狗友的泼皮拔横,朝着秦妈妈撇嘴瞪眼道:「老虔婆!你就是一个拉皮条的老鹌鹑,还想跟大爷扑棱扑棱膀子不成?你也不出门打听打听,大爷在外面的帮头儿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