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水关一处阴暗的角落,便是暗影司临时的死牢所在之处。
从外面看,这一临时的死牢便是一处极其幽深黑暗的山洞,山洞的洞门前有四个身穿暗红色制式官服的暗影司守卫正警惕地站在那里,观察着四周的动向。
洞前是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连天衰草,夜色之中,冷风吹过,灰白的衰草起伏不断,荒凉而破败。
洞后便是连绵起伏的大山,在黑夜中静默,宛如蛰伏的巨兽,收敛恐怖狰狞的面容,只留下看不到轮廓的庞大身躯。
连天的衰草丛中,隐隐有一丝微黄的光芒轻轻的颤动,随着那光,更有细微的脚步声,自衰草中连绵蜿蜒的曲折小路的另一头缓缓地传来。
守着死牢洞口的暗影司守卫们立刻变得警觉起来,刚想开口警示,便觉人影和灯影晃动,那小路上行来的人,已然看清了身影。
头前,两个如他们一般穿着的暗影司守卫,背挎细剑,昂然地走在前面,其后一人神情阴鸷,一双鹰眼,灼灼幽光。
他手中提着一盏血红色的灯笼,那灯笼中的蜡烛被风吹得摇曳不停,明明暗暗。
此人正是暗影司总督司伯宁。
却见伯宁引着一名淡绿衣裙的少女,一前一后地朝着这边来了。
那少女的出现,绿衣盈盈之间,给这充满幽森和死气的荒野大山,带了一丝莫名的灵动。
夜风泠泠,吹动她的淡绿衣裙和罩在螓首上的轻纱,她美得仿佛是这破败世间最后的一抹温柔而空灵的光。
一行人走到洞口前停住,那四个守卫赶紧前来朝伯宁抱拳行礼。伯宁淡淡地颔首,算是还礼,沉声道:「奉主公之令,引阿月姑娘来见蒋邺璩那厮你们打起精神,在门口守着,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速报我知!」
「喏!」这四个守卫赶紧一直身体,朗声应诺,可他们偷偷看了眼前的张芷月一眼,神情中有些难以置信的神色,其中一人有些窘迫道:「督司大人这女娘真的要进咱们暗影司的死牢么?」
仿佛是有些不敢确信,要再问清楚一般。
伯宁斜睨了他一眼,沉声道:「怎么?有问题么?」
「不不不主公之令,又有督司大人您亲自带路,属下等自然没什么问题只是督司您也清楚,咱们暗影司这死牢里面的情形,幽暗阴森,着实有些血腥恐怖属下是担心这位心中害怕啊」那守卫尴尬一笑道。
伯宁点了点头,回头看向张芷月,似乎在征询她,是否要进去,或者扭头离开。
却见张芷月似乎淡淡笑了笑,声音清亮而灵动,不卑不亢道:「你们莫要瞧不起小女娘那死牢的恐怖,小女子也是见识过的这暗影司的死牢,我倒还很是好奇呢」
伯宁淡淡点头道:「都听到了?你们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好,其他的无需你们操心」
那四个守卫这才拱手点头。
伯宁又道:「蒋邺璩那贼人现在如何了?」
四个守卫中的一人忙道:「今日又折腾了一整天,这姓蒋的真就是个硬骨头,打得他鬼哭狼嚎的,可是问他话来,他还是沉默以对实在让咱们恼火约莫一个时辰前,刚又给他了一顿鞭子,如今大家都乏了,便将他押回死牢之中了弟兄们想着喘喘气,继续逼问!」
伯宁点了点头道:「伯均在里面么?」
那伯均乃是伯宁的侄儿,如今年方二十有六,却已然是暗影司的中坚力量,他从十四岁就跟随伯宁左右,暗杀、潜伏等等铁血
手段,都是出自伯宁的亲手调教,现在已然是暗影司总司四大副督司之一了。
四个守卫赶紧点头道:「伯均大人在里面守着,未曾离开半步!」
伯宁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对张芷月道:「阿月姑娘,随我进去吧只是这死牢是天然的山洞改建的,里面崎岖难行,幽深曲折,狭窄之处,只容得地下一人弯腰侧身,方能通过,姑娘跟紧我就是了」
张芷月点了点头道:「伯宁大人请!」
伯宁不再多话,当先提着血红色的灯笼,引着张芷月朝死牢洞中去了。
甫一进洞,张芷月只觉得眼前所有的光芒都消失不见了,眼前,漫漫的黑暗翻滚,遮挡了所有的道路,除了近在咫尺的山壁大石,在伯宁手中血红灯笼发出的微弱光芒下,可以隐约看清轮廓之外,什么都看不到了。
那石壁由于多年在阴暗潮湿的环境下,早已长满了青苔,一大片一大片的青苔仿佛丑陋的伤疤,让人感觉不舒服,其上更有浑浊的水迹缓缓滴落。
张芷月从进了这山洞开始,便觉得一股浓重的刺骨寒气从头到脚袭遍全身,让她的整个关节都觉得冷得生疼。
这寒气似乎来自于山洞的深处,源源不断地弥漫在整个山洞之内。
张芷月感觉外面已是冬日,已然很冷了,可是与这洞内的寒气相比,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片刻之后,张芷月已然浑身不受控制地微微颤动起来。
伯宁却一切如常,似乎那寒气对他根本没有丝毫的作用。他回头看了一眼张芷月,这才试探道:「洞中多年没有阳光,阴冷潮湿得很,姑娘若是觉得坚持不住,这便回去明日我把那姓蒋的提出来,换个地方让姑娘问话如何?」
张芷月闻言,倔强地摇了摇头道:「无妨伯宁大人勿以我为念,办正事要紧!」
伯宁闻言,不再说什么,加快了脚步。
一行人无声地向死牢大洞深处走去,四周死寂得没有一丝声音,他们的脚步声都传得很远,比往常听得更为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