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中,似乎有股令人信服的力量,一开口,便让人忍不住想要相信他的话,就连守在角楼上的侍卫,都生出一种对方言之有理,主公不是好人的错觉。
“为官不仁,为臣不忠?莫说没有,就算有,自有大汉律法来管,诸位连官身都没有,有何权利动用私兵?”一道声音自角楼中响起,却见薛悌不知何时来到角楼上,他一开口,众人那种主公十恶不赦的错觉迅速消散。
薛悌看着府外黑压压的人群,心中暗叹一声,沉声道:“诸位可知,今日诸位所谓,已是形同造反?”
“薛使君,你曾为泰山太守数载,也算半个泰山郡人,难道便要眼看着那楚南这般胡作非为,迫害泰山郡士人?其上任不过月余光景,看看如今泰山郡被他祸害成了什么模样?多少人因他而丧命?使君若是还念半点旧情,便不该在此时助纣为虐!”中年文士冷然道。
“是非功过,自有朝廷评断,诸位此时退去,还为时不晚!”薛悌没有回应对方的话,没有回应的必要,这说白了,其实是利益之争,按照楚南的做法,最后若能落实了,泰山必能比如今更加富足,百姓……唉,其实除了楚南,又有几人真的在意百姓死活?
此刻薛悌劝说,不是为楚南,而是想为这些人劝一条活路,他虽出身寒门,但在泰山郡几年,跟这些人还是有些交情的,不忍他们这般死去,可惜没人愿意听。
“朝廷?”文士冷笑一声道:“自吕布攻破许昌以来,还有朝廷吗?那吕布与楚南所行之事,不过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我等为何要尊他?”
薛悌知道,此时再说其他已经没有了意义,但还是忍不住想再劝一劝,哪怕少死几个人也是好的,可惜,还未等他开口,下方的人群已经先开始混乱起来。
“嗷~”
“哪儿来的狗!?”
就在这些人准备冲击衙署之际,人群中突然就乱了起来,几声惨叫开始,紧跟着就是混乱的犬吠声。
一开始只是后方出现骚乱,前方并不知道,但很快,混乱便朝着前方蔓延而来。
不知从何处钻出来的狗扑到人群里,见人就咬,这些人猝不及防之下,被四面八方涌来的狗打了个措手不及,有的被狗一口咬住,痛苦的不断打骂,但这些狗就像疯了一般,只要咬住了人,便死不松口。
人群产生混乱,有人开始挥舞兵器打狗,但人群太过密集,一时间施展不开,使得人群更乱了几分,喝骂声、惨叫声以及人们之间的厮打声响成了一片。
然而狗终究不多,混入人群中造成的混乱也是有限的,真正让人头皮发麻的是从四面八方钻出来的蚂蚁,密密麻麻的往人身上涌,还有螳螂飞在人群间,这些小东西单个随手能拍死,但一旦数量多起来,就是灾难。
更何况这其间还有大量拳头大的大型蚂蚁和螳螂,这些东西一个比一个凶残,一口下去,就是一个血窟窿,钻心的疼,那大些的螳螂,前肢如同小刀一般锋利。
更要命的是这些东西体积小,黑暗中那些强壮的一下也拍不死,咬合力更加惊人,不一会儿,便有人血肉模糊的倒在了血泊中。
这些人有的是士族的家丁护院,有的是士族手下的佃农,哪见过这般场面,已经有人开始往外跑。
还没开始进攻,人群中已经被各种惨叫声覆盖,站在角楼上看去,人头攒动,但声音却是一片鬼哭狼嚎,好似人间炼狱一般。
“蚊虫不侵!”人群中,也有儒者施展言出法随,驱赶周围蚊虫,或者用火烧,但这些蚂蚁、螳螂密密麻麻,好似无穷无尽一般,他们能护住自身,却护不住他们聚集起来的军队,这些人可形不成军阵,面对这种进攻,只能肉身硬抗,只是血肉之躯,哪里扛得住?
薛悌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