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被陆云奎赶出来后,得了她一袋银钱的女子。
她如今又彻头彻尾地变回了一个风月场所的女人,铅华染身,肩上只罩着一层薄纱,看着魅惑且诱人,但总给人一种破败的萧条感。
那是从眼神里透出的东西。
门口又有纷杂的脚步声传来,楼月一惊,一把拉过尉迟离,将她按在地上,推进了床下,尉迟离的伤口直接撞到了墙壁,疼得眼泪鼻涕直流。
心里那个委屈啊。
很快就有人推门进来,尉迟离一动都不敢动,只能听到楼月跳到床榻上的动静,她娇娇媚媚地将肥胖男人的手臂搭到自己肩膀上,开口道:“诶呀,各位爷,你们莫不是走错了,今日,明明是常公子点的奴家。”
那声音,让寻常男人听了都得浑身酥软。
果不其然,那些守卫当即便收了凶神恶煞的气势,开口道:“你可见一后背受伤的女子?”
“奴家哪里顾得上看什么女子,这门呀就开了这一回,兴致都被各位爷搅了。你说是吧,常公子。”楼月说着,便往床上一趴,咯咯咯笑了起来,“常公子,别,还有人在呢。”
尉迟离在床底下听着,都想当场在地上扣个洞出来。
那些个守卫也不太受得住,他们暗骂了几声,关门走了。
等外面完全没有声音以后,楼月这才停止了晃动,从床上跳了下来,披上一件衣裳,开口道:“出来吧。”
尉迟离慢慢爬出来,脸红得和血一般。
楼月看着她这副模样,冷笑了一声:“公主是觉得,奴家很放荡。”
尉迟离摇摇头。
“也是,公主这些上等人,压根儿体会不到我们这种人的悲欢。奴家出生便是这种场所,到了年纪便做这行当,好不容易做了妾,有了逃出去的机会,又被赶出来。”她说着,赤脚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软着身子靠在贵妃榻上,仰头喝尽。
尉迟离静静地听着,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难受,她开口:“我以为,你会离开这里。”
“离开?就算公主给了奴家银子,奴家一介女子,在这偌大的京城无依无靠,还能到哪去。对于一个原本就卑微过的人来说,在哪都逃不开,有的是人盯着,在他们眼里,只要落入过泥潭,这辈子都洗不干净。”
尉迟离沉默了。
这番话其实很对,无论在哪里,都很对。
“公主现在离开,还是再坐一会儿。”楼月说着,赤脚朝着尉迟离走了过来。
尉迟离刚想说话,却突然眼前一黑,又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很快就没了知觉。
再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有了微光,尉迟离动了动身子,发现身上的伤口已经又一次被包扎好,这一次包扎得细心了很多,还用了上好的药膏,没有那么疼了。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一个人给她递过来一杯水:“喝。”
尉迟离正好口渴了,拿过来一饮而尽。
朦胧中看不太清楼月的脸,只听得到她的声音:“伤口已经包扎好。皇上下了密令,城门封锁,调军入京,挨家挨户排查,公主逃不掉了。”
尉迟离拿着杯子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开口道:“三天了。”
“什么?”楼月听不懂。
“我和人有约定,三天内,回去找她。”尉迟离轻声说。
“能有人可以约定,就已经很幸运了。”楼月突然说,黑暗中听,她的嗓音还有些许空灵。
“行了,公主走吧。奴家并不想因此惹上麻烦。”楼月说完,站起身来,将窗子打开,冷风吹了进来,吹起了尉迟离的鬓发。
尉迟离走到窗边,突然道:“那我作为过客,同你做个约定如何。”
“什么?”楼月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