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知孝被谢家人凝视着,心中屈辱,如坐针毡,看到她,猛地跳起来,抢上前作揖:“九娘,我昨天酒后无状,满嘴胡言,冲撞了你,你不要往心里去。”
在谢家人心思各异的注目中,谢蝉受了他这一礼。
谢嘉琅亲自送刘知孝出去。
刘知孝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出府,三步并作两步跨出谢家门槛,长长地吁一口气:这谢家大郎真是太较真了!以后不能招惹他家!
谢嘉琅目送他走远,转身回正堂。
众人还未散,等着听谢嘉琅说王府宴会上的热闹,丫鬟把十郎、十一娘、十二郎都带了过来。
五夫人满面笑容,正准备问谢嘉琅王爷长什么模样,谢嘉琅直接走上前,朝老夫人拱手,道:“祖母,昨日之事已经分晓,是刘知孝言出不逊,九娘没做错什么。”
前堂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谢丽华和谢宝珠都看向谢蝉。
谢蝉看着谢嘉琅。
谢嘉琅站在老夫人面前,等着老夫人开口。
老夫人目光微沉,道:“虽说不是她的错,也是她出门才会惹来这样的事。”
谢嘉琅道:“九娘出门经过六叔的同意,而且她出入都有仆妇管事跟随,一言一行,没有逾矩,刘知孝酒后无状,怎么能怪到她身上?难道这世上女子都不能出门?”
老夫人未料到会被孙子当众质问,脸色铁青。
“我知祖母是疼爱孙女,一片苦心。我身为晚辈,顶撞祖母,请祖母恕罪。”
谢嘉琅直视着老夫人,拱手,一揖到底,袍袖带风,“不过九娘并无过错,祖母无故罚她,有失公正,孙儿请祖母收回责罚。”
老夫人双手直抖,一副气急了的模样。
五夫人几人面面相觑,都低下了头,吃茶的吃茶,看帕子的看帕子。
气氛尴尬。
二夫人站起来,刚要插嘴为老夫人分辩几句,谢嘉琅看向她,两道目光落在她脸上。
二夫人被他略带威严的目光看着,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谢嘉琅问:“二婶,怎么不见四弟?”
得知刘知孝来家里道歉,谢嘉武躲了起来。丫鬟说谢嘉琅找他,他不敢过来,丫鬟道:“四郎,大郎站在前堂,要几个管事都出来找你,你能躲到几时?还是赶紧去吧!”
谢嘉武心中暗暗叫苦,硬着头皮走进正堂,眼光四下里乱转,看到二夫人,赶紧溜过去。
“四弟。”
一道声音叫住他。
谢嘉武转头。
谢嘉琅看着他,问:“昨天刘知孝在茶肆前拦着不让九娘走时,你也在场?”
谢嘉武心里十分懊悔,昨天他就不该多嘴和二夫人说自己在外面看到谢蝉了!
他支支吾吾,不敢应答。
谢嘉琅问他:“刘知孝酒后无礼,你既然也在场,身为九娘的兄长,为什么漠不关心,不拦着刘知孝?”
谢嘉武瓮声瓮气地道:“我那是怕她丢谢家的脸……”
谢嘉琅两道浓眉紧紧皱起:“如果是二叔问你,你也这么回答?”
谢嘉武无言以对,抬眼看二夫人。
二夫人嘴巴张了张,谢嘉琅一抬手,示意二夫人不要插嘴,问:“长兄问你,再有下次,你该怎么做?”
谢嘉武好生难堪,含恨道:“不让别人欺负自家姐妹。”
堂上的老夫人更加觉得难堪,长孙长大了,出息了,在她面前教训弟弟,摆起威风了!
待要发怒,廊前脚步踏响,丫鬟来报,族老们来了。
老夫人暂且按下火气,让请进来,示意媳妇孙女们都退下去。
谢蝉退出正堂。
谢宝珠呆呆地看着她,小声道:“九娘,长兄对你真好,一回来就替你出头,要刘家郎君来当面向你道歉……”
谢蝉站在门槛边,等着谢嘉琅。
他朝她走过来,面容平静,一副看着很不近人情的眉眼,疏冷淡漠。
可是这样的谢嘉琅,对她说她没做错什么,一早孤身赶去刘家,为她讨要一个道歉,质问老夫人,还她公正清白。
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她。
他这样顶撞老夫人,老夫人肯定更不喜欢他了。他必然清楚这点,还是这么做了,没有犹豫。
谢蝉伸手拽住谢嘉琅的衣袖,有很多话想对他说,话到嘴边,脑子里空荡荡一片,心里酸酸胀胀的。
百般滋味,溢满心头。
她不知不觉搂住谢嘉琅的胳膊,脸贴上去,挨在他手臂上,很依赖的姿态。
谢嘉琅低头,任她搂着,另一只手抬起,摸了摸她额头。
少年的掌心温热。
谢蝉轻轻地道:“哥哥,我好多了,没生病。”
昨晚她有些风寒着凉,谢嘉琅抱她回房睡,两碗发散的药喝下去,她不觉得头晕目眩了。
谢嘉琅收回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