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阿信担心的唤了一句,小心翼翼的将笔卡在他虎口间。他太虚弱了,好像下一瞬浑身的力气和气息,都会消失一样……
展慕岩没有回应他,只是紧握着笔,在遗嘱上,签上自己的名字。他手颤,所以下笔或轻或重,到最后,好似用尽了他浑身的力气一样,手一松,他闭着眼,靠在床上。
。睫毛微微垂着,在眼下落下一层淡淡的阴影。这样的展慕岩,没有一点点锋锐,倒像个无助的孩子,让人心疼。
阿信重重的吸口气,将心头翻涌的难受,压下去一些。才俯首和他轻开口:“总裁,我就把这些交给律师了。”
“嗯……”他,轻轻的吐出一个单音字,仍旧闭着眼,似乎在休憩的样子。阿信抿了抿唇,才说:“刚刚上来的时候,在电梯里遇上了席秘书。”
听到这个,展慕岩缓缓睁开眼来,没有问,只是望着阿信。阿信沉重的开口:“他知道我们是来……”顿了一下,将那句话忽略掉,才说:“所以,刚刚没随我们一起进来。”
展慕岩没有说话,只是将视线久久的落在门口,最终,轻轻点头。是,这样的场面,她不出现是好的……让她放肆的痛哭一场,也好……
“我想休息了。”展慕岩闭上眼,靠在枕头上,轻语。阿信便赶紧弯身,将他的病床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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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信领着律师走出门,在长廊上见着了凉烟。她木木然的呆坐在长廊上,精神恍惚得像丢了魂魄一样。阿信抿了抿唇,从胸口上的西服里抽了那块真丝方巾出来,上前一步,默然的递过去给凉烟。望着那方巾,凉烟愣了一瞬,缓缓扬起泪痕四纵的脸来,看到是阿信,她身子微微震了一下,半晌,才艰难的开口:“已经……签好了?”
“嗯。”阿信沉重的点头,将方巾放在她手里,“拿这个将就一下,擦擦脸。”
“谢谢……”她的唇,在颤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拿方巾盖在自己眼上。方巾,立刻被浸得湿透,她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却没有哽咽声,也没有抽噎声,只有压抑而沉重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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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信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凉烟觉得自己的眼泪都落尽了,才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拍了拍苍白的脸,想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又挤出丝丝笑容,才往病房里走。
进去的时候,展慕岩已经躺在床上闭上眼睡了。
展擎天和展夫人面色沉痛的坐在沙发上。展夫人的情绪,和先前她的情绪相差无异。整个人精神恍惚,面临崩溃的样子。凉烟心有不忍,走过去轻语:“伯父,先带阿姨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就好了。等慕岩醒过来,你们再过来。”
展擎天看了眼儿子。把他交给凉烟,他们是再放心不过了。叹口气,看了眼怀里已经瘫软的妻子,展擎天到底还是点点头。这种情况下,他们这样子留在这儿,不过是徒增悲伤罢了!
展家的长辈走了以后,病房里只剩下凉烟和他。她享受着这样两个人的时光,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将他完整的刻在心上。
手指,轻轻的划过他的每一个五官。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
记得他曾经那样霸道的吻过自己……记得他曾经说:凉烟,这一次,不会再让你逃走……记得他说:我爱你……
明明说好不放手,可如今……他真的要放开自己了……
心一酸,又差点落下泪来。还不等擦干眼泪,病房的门被人在外面敲响。她立刻抹干净眼泪,起身去开门。只见倾远带着两个孩子出现。还没进去,孩子们已经站在门外见着了躺在病床上的爹地,即便舅事先提醒过很多次,让他们坚强,不要落泪,可眼泪还是‘啪嗒啪嗒’不断往下落。
凉烟只得俯身将两个孩子牢牢抱住,吻着他们,哄着他们。
“宝贝,不哭。爹地在睡觉,不吵到他,好不好?”她的嗓音都哽咽了。
两个孩子抽泣着,不敢太大声。这样压抑的样子,更让大人看得难受。
席倾远想说些什么安慰他们,终究说不出半个字,只拍了拍凉烟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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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慕岩醒过来的时候,孩子和她都在,这对他来说,自然是最大的惊喜。
孩子们本坐在一边,默然的写作业,顺便等着爹地醒过来。凉烟就坐在旁边教他们。偶尔会指正他们的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