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好好的一天,就这么给晦暗了。
吃过晚饭,手冢正雄就让自家孙子带着面色苍白的苏闲云上了楼。
毕竟才活了二十年,其中尚且有四年还处于昏眠期,苏闲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多少还是受了些惊。
小腹处隐隐有些不舒服,手脚冰冷地抱着被子,靠在枕头上的人面无表情。
歇私里底的尖叫,怨毒入骨的眼神,痉挛抽搐的身体……
一之宫,飞鸟。
之前发生的那一幕在脑海里飘过,苏闲云低低地叹了口气。跟一个精神紊乱的人讲道理,无异于对牛弹琴。而她,不想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在一个没有价值的人身上。
所以,如果可以,就这样乖乖地呆在医院里吧,一之宫飞鸟。
听长辈的话,配合医生的治疗,慢慢恢复到一个正常人的状态。然后恋爱,结婚,生几个可爱的孩子,陪伴着爱自己的人和自己爱着的人,直到老去。
不要再来招惹她。因为她已经没有手下留情的理由,也没有再陪她游戏的心情了。
轻巧的推门声拉回了她的视线。苏闲云抬眼,便看到刚洗完澡的手冢国光端着一杯热饮进来。褐色的发梢还带着一点湿意,把牛奶放到床边的柜台上,手冢国光坐到了离床不远的椅子上。
“……身体好点了吗?”
“唔。”除了手脚一直暖不起来。
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心理阴影使然。苏大小姐一旦受了惊吓,不管程度深浅,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她的身体都会冰冷寒凉,暖不起来。而她,很畏冷。
把牛奶杯放在手里暖手,苏闲云偏头望向对面的人,目带询问,“要睡了吗?”
时针指着八点钟,不早也不晚。只不过手冢国光向来早睡早起,她因为身体的原因也养成了早睡的好习惯。所以才有此一问。
这是手冢国光的房间,手冢国光的床。她没有理由把对方赶到沙发上委曲求全,自己却鸠占鹊巢。更何况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容许她任性。
自然而然地掀起被子的一角,苏闲云挪了挪,“你睡里面吧,我晚上会起好几趟。”
手冢国光一怔,“什么?”
苏闲云语速温吞,顺应他的疑惑再次开口,“我说,睡觉,一起。”
于是终于听懂了的手冢国光愣了愣,耳尖‘嘭’的一下就熟了,温度烫人。
还以为是自家爷爷说了些什么,手冢耐住心中莫名的酥麻,缓缓开口,“隔壁有空的房间,也有晒好的棉被,不用担心。”
“哦。”苏闲云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偏头看着他的眼睛,黑色的瞳眸无波无澜,“我这几天怕会做噩梦。一起睡吧。”
她习惯在受惊后与人同眠。小的时候有律一爷爷,莲花婶婶,俞瑾叔叔,稍大一点有鱼子酱童鞋和简尚美人。现在在日本,只有眼前的人可以选择。
目光触及床上人不自觉把被子一角拧成麻花的手,手冢国光才明白她的意思。心微微一动,不禁抿直了唇瓣。
是他大意了,一直以为苏闲云是一个冷静的人,却忘了她也不过才20岁。自己看见那个情况下的一之宫飞鸟都尚且触目惊心,更何况还怀着孩子的她。
上了床躺到苏闲云的身边,才发现对方体温低得惊人。
手冢国光不自觉皱起了眉头,“手怎么这么冰?”
“唔,过几天就好了。”白天尚可忍受,晚上不是一个人睡的话也就没关系了。按下床头的壁灯,苏闲云便蜷进了被窝里,怀里还抱着一个枕头,没有多久就陷入了睡梦中去。
手冢国光静静地躺在她身边,黑暗中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她的一呼一吸。手不自觉握上那片冰冷,好在睡梦中的苏闲云只是动了动,并没有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