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长屋内,密密麻麻地摆着破旧的木板床。上面横七竖八地摆满了人。

若不是他们的胸膛还在夸张而又急切地升落,花颜都差点以为这些全都是尸体。

血沥沥的一片像极了一滩滩堆砌的肉块。

可凝眸看去,才发现这实际上是他们的皮肤正在渐渐溶解,血水从小孔洞中流出来。孔洞之下可以看到汩汩跳动的血管中,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地挪动。那些人的眼睛睁得极大,嘴巴呈现出极夸张的大张姿势。

想呼痛却已经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们身体都不自觉地开始痉挛抽搐着,裸露出来的血肉中还冒出来一个个黑色的鼓包,密密麻麻的像极了什么虫卵。

她被眼前的惨状惊得微微愣住。

眉头皱得越发紧了起来,这般真的是比死都痛苦。活便活的坦坦荡荡,死就死的干净利落。像这样生死都无法,像会呼吸的尸体时时刻刻被痛苦折磨。

她走了过去,脚下踩着滴落而下的血滩上,轻言问出声:“都这样了,为什么不给他们个痛快。”

池息的灰衣上也被血液浸染,背后沁出了大片的殷红,但她除了脸色苍白几分之外似乎并没有太过虚弱。

“他们活着比死去更有价值。这些人被奇怪的蛊虫寄生,一旦寄主死去,这些蛊虫便会疯狂地涌出去找下一个寄主。”

花颜对此不允可否,她瞧着这些人,问道。

“这种现象多久了。”

池息看着这些痛苦悲惨的人,眼睛毫无波澜,像是在看什么平常物件。

“回魔主,每年到了谷雨祭这个月份都会出现一次,但过了这个月这些蛊虫便会自己死亡。”

花颜听着池息淡漠的声音,心中微讪。

“你们没有查过?”

池息看向花颜,微微笑道:“查过。”

“每当在谷雨祭到来之际,都会有不明身份的人偷偷进城。他们的气息我可以探查到,但我抓不到他们。”

闻言,花颜心里有了几分思量。

又是谷雨祭....

那这些蛊虫看来是被人故意投放在城里的。

但池息却抓不到那人……

虽然池息人品不怎么样,但从魔地人对她的态度来看,她或许在这群魔修中算是能力很强的存在。

如果连她都抓不到,那会是什么人呢?

会不会就是她刚刚察觉到的那抹刺鼻而又奇怪的气息。

她走近其中一个可怜的病患,无视池息的惊劝,直接用利爪从他的皮肉中捏出了一个蛊虫。

黝黑胖软的躯体,同她在海门里炼制而出的同命蛊有些相似。

但从这毒辣的功用来看,倒是截然不同。

池息看着她的侧脸,又将目光挪到了花颜指尖捏住的蛊虫上。

“像同命蛊,却与同命蛊不同。”

“它火烧不死,水淹不死,甚至捏碎成块都能继续分衍出新的蛊虫。”

花颜心头一跳,同命蛊是在素泠师父给她的《蛊术编纂》中记录的秘法。她也是无意间才炼成的,池息如何得知。仙门的秘籍,按理来说是不会流落到魔修手上。

“你知道同命蛊?”

池息微愣,笑道:“魔主大人,同命蛊是魔修的法笈。虽然能炼制出的人不多,但确实是每个魔修都知道的。”

听到这话之后,花颜心中涌现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海门里的蛊毒秘籍竟然是魔修的法子。仙门人这么厌恶魔修,竟然还会用他们的法子?因着疑虑她询问了池息炼制同命蛊的步骤。

细细想来,竟是一模一样。

她不禁心中犯嘀咕,

当真是奇怪。

“哐——”

长屋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有几个人拉着一个瘦骨嶙峋身上不断冒血的小孩走了进来。

见到长屋中站着一个陌生的女子还有瞬间的呆愣,待看到池息后便点头致意,各忙各的去。

只一眼,花颜便瞧见那孩子的手臂里有许多虫卵在破茧而出。

她刻意隐匿着力量,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静静地看着这些人要如何做。

她看着那个孩子被剥下上衣,露出了皮肤开始溃烂的胸膛。他开始害怕地哭泣出声,身体在恐惧得发抖。

那些人拿出了一枚药丸,将它捏碎成粉末。

花颜疑惑地看向池息,池息会意,以传音道:“将这药粉涂在他们身上,蛊虫便不会四处跑动,传播给其他的人。除非他们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