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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着三个小子走不开,也怕贸然而去,被夫君同年笑话自己河东狮。几次开口想叫瑶草去查探斡旋,又思及瑶草一年大似一年,再不是从前小儿家家,一时甚是纠结,犹豫不绝。

瑶草安慰半晌:无事,又长随呢,有三个呢!只可惜方氏兀自唠叨不住。无奈,瑶草只得舍身取义,安慰母亲:“无妨,女儿这就与四表姐瞧瞧去。”

方氏担心夫君,也担心女儿,迟疑道:“只是你们女孩家家?”

瑶草笑道:“母亲安心,昔年我与几位表姐曾经着男装出去与人会文骑马,从未被识破过,何况今日就在家里,料想无妨,母亲安心。”

一时两姐妹相携回房,一番乔装改扮,戴上毛皮暖毛,披上毛皮大氅,只剩下一对乌溜溜眼睛,不是熟人绝不会认识,至少也是雌雄难辨。

只是为了装得像些,手炉不能抱了,一个大男人抱个手炉子实在不像。

两人一幅纨绔模样,带了丫头,提了灯笼,大摇大摆往后院莲花台而去,老远就听得笑语喧哗,莲花台点起无数灯笼烛台,厅前梅林人头攒动,好一个热闹场面,竟然比之厅堂毫不逊色。

亭子桌上已经抄录了许多诗词对联,狂人的诗人们或在梅枝间寻找灵感,或聚成一对相互推敲,甚至沉迷。

莲君与瑶草到来竟然无人察觉,瑶草抬首寻找父亲,人群中吐沫横飞的正是父亲柯三爷,低头落笔者却是三舅父,柯家有方英功被晾在一边,各人怀里抱着狐皮大氅,聚精会神听着各人神侃。

瑶草姐妹两人相视一笑,这会子上前定是自找没趣。姐妹相携走进亭内,寻着清冷一角坐下,远远瞧着几位老才子吟诗作对。

莲君所眼一溜,哂笑道:“呵,看来但凡认得字儿都来了呢。”

瑶草手里捂着热茶,低声微笑:“表姐眼界可真高,这里最差也都入了学了!”

莲君悄悄做个口型:“酸腐!”

瑶草微笑摆手,示意表姐莫犯众怒。姐妹笑微微听了一会儿,莲君很少参加这类聚会,不一刻就折服了:“果然有些才具。”

瑶草经常冒充学子跟着柯家有方英勋出去以文会友,或是接着传话机会参合父亲与同年的聚会闲谈,听得多了,就失却了当初惊艳,来来去去就是那么几折而已。

多是把前人词句拆零整合,左不过掉书本,什么限韵上下联句,或是玩减一字则喜,添一字则悲之类文字游戏。诸如,一个说,他乡遇故知,后一个接上‘债主’,是的诗句意思立变,与之前立意对立。或者什么‘东当铺,西当铺’,又或者这个说什么‘明白明白,容易容易,难得难得’,那个说甚‘圆又圆,扁又扁’,不过文人之间戏耍,拾人牙慧。瑶草听得多了,只觉腻歪。

瑶草甚至觉得,与其这般来来去去寻章摘句咀嚼,还不如自己耍一套剑法来的实惠,防身又健体。看着这些十分兴致勃勃自比谪仙人的酒醉佬,瑶草摸摸腰间忒别打造的精钢软剑腰带,美美吮口茶,慢慢咽下,翘起嘴角,眉眼盈盈遐思:看来自己不够风雅,竟然在这样高雅场所想起这些文雅人不屑粗鲁之事。

姐妹不时叫唤眼色,嘲弄一番自诩风流的文人骚客,甚是怡然自得。

正方此刻,忽然有阴影逼近,瑶草抬头却是赵栖梧拱手作揖:“柯……师弟安好。”

瑶草行忙站起身子,结果起身太急带翻了茶盏,茶汤有如蛇行台上,倏然间归于尘土。瑶草扶起杯盏,再抬头已经压住心绪,微微一笑抱拳:“赵学兄也好。”

莲君收起茶盏:“我去还被热酒来。”瑶草忙拉住莲君道:“我帮你。”

赵栖梧伸手一拦微微弯腰:“师弟可否借一步说话?”

莲君一挑眉头,胳膊微微一挣,重重咬舌:“表弟等我,为兄去去就来。”独自走去了。

瑶草想起自己身着男装,与他说几句业务妨碍,这般僵硬反招人疑惑,遂抱拳一笑:“恭喜学兄,大登科后小登科。”

赵栖梧神情一滞,瑶草却已经转身往池边栏杆上一靠,远远瞅着火热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