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庶女,当她的母亲被正室溺死在水井里的时候,她被奶妈捂着嘴巴躲在草丛里,发不出半点声音,看着自己的生母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最终变成一具僵硬的尸体的时候,她第一次明白,原来人的生命是那么的脆弱,死了,就是再也没有了。
最终,她的生母被安上荡妇的罪名,死了也不得安息,而她,一个妾室的庶女,作为一个荡妇的女儿,她便是众人眼中唾弃的对象,用着她的卑微,衬托着周围人的尊贵。他的父亲依旧冷漠的再娶妾室,正室依旧嚣张。
她是被人遗忘的庶女,她会钻狗洞跑出家院,躲在巷子里跟一群衣衫破烂的叫花子抢食物,她以为,她的生命,总会在某一次的饥饿中结束。
“跟我走吧。”如玉般温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她抬头,当时,阳光在那人身后,斜射过来,一瞬间她有种错觉,这是光明之神,要带她走出黑暗的地狱。
那人身披阳光,因为角度问题,她仰视着他,他在她的眼中,是那样的高不可攀,阳光落在她的脸上,耀眼的疼,可是她却不敢去揉那发酸的眼睛,因为她怕自己一揉,眼前这个神仙一般的人儿就会消失掉。
腰间系着一个麻绳,身后的人轻轻一提,她便如一个木偶一般,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抛物线,直至坠落悬崖。
风,如刀刃一般,毫不怜惜的刮着她的脸颊,如同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紧紧的握着手中的绳子,不敢送开半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尖叫。
腰间一紧,人已经被拉回悬崖之上,那种脚踩实地的感觉,让她的心终于安定了不少。
“作为一个杀手,是不可以有恐惧的,更不能因恐惧尖叫,杀手,是没有声音的。”他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个废物,一个不可成才的废物。他依旧在笑,可是她知道,他的笑,不代表任何意义。
能站在他身边的,只能是有用的人。
紧握绳索的手慢慢松开,这次,不等他动手,她自己跃下悬崖,那种悬空的感觉再次袭来,是的,她依旧害怕。
她再次被人拉了上来。
“不要勉强自己了。”那人伸手极其温柔的拍拍她的脸,可是她却明白,他是要放弃她了。
她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因为她是失败者,现在的她,没有权利在他面前说话,再多的解释,都是狡辩,是借口。
将绳子的一头系在树上,另一头捆在自己腰间,深吸一口气,腿有些酸软,脚步踉跄,却依旧坚定的走到悬崖边,回头,那人早已没有了踪迹、。
头很疼,身体如同散了架一般,可是这些,她都不在意,她现在全部的心神,全部在面前这个男子身上。
“这次,我没有出声。”数次的喊声,已经让她的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
她的第一关,终于被他认可。
她接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她的家人,不知道是凑巧还是那人对她可以的考验,总之,这个任务交到了她的手中。
当那个她所谓的父亲跟正室,倒在她的匕首下的时候,她没有流泪,一直到交任务,她的神情都是冰冷的。
可是当她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时,她窝在一名女子的怀里,很难过的哭了,无声,却很悲伤。尽管,她的父母对她不好,可是他毕竟是她的父亲,她毕竟是她的养母,她也曾渴望过得到亲情,最终,她却亲手结束了她的渴望。
“筱荷,我是一个该下地狱的人。”不管怎样,弑父的罪名,她一辈子都要挂在身上。
“我们都已经坠入地狱了。”筱荷轻拍她的背。
是的,她们都是坠入地狱的人。
“想活命,就要拔出你所有能威胁到你生命的障碍”那人依旧微笑,可是她却明白了,他的笑,只是一个脸部动作,没有任何意义。
她的任务,就是杀掉她的搭档筱荷。她明白,不是拔出障碍,是拔除感情,杀手没有感情,哪怕一点点,也不允许。
当她那把匕首插在一起训练,一起做任务,朝夕相伴五年的女子筱荷身上的时候,筱荷眼中的不可置信,她想她一辈子都忘不掉,那一刻,她突然有些不敢面对筱荷的眼神,可是最后筱荷却对她笑了,筱荷说:我从没想过杀你;筱荷说:也好,死在你手上,总比别人手上强多了。筱荷说:你会是一个称职的杀手的。筱荷说:筱蝶,不哭。
筱荷的血滴在她的手上,她忽然觉得那血,是那般的烫,灼的人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