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陈晓意的心一沉,她已经好久没有正经叫过他的名字了,他喜欢她叫他陈晓晓。
而不等他再多想,宋婉婉的声线已经再一次轻轻传来:“我觉得,爱情——是最虚幻最不切实际的东西,很多时候,倾尽所有,却一点也不美。我爱他,他不好,不值得爱了,我便离开他,反正也没什么……”她是声音轻柔而哀伤,像是说着一辈子最刻骨的情话:“——这样的话,我会说,可是,我却是做不到的。”
“陈晓晓”她低下头,又一次叫了这个她专属的名字:“对不起,不是你不好,而是你太好,我要不起你!”她的声音飘渺的像是在雾里:“我这辈子,最怕欠别人东西,这些年,你花在我身上的时间,我注定是要亏欠你了,你什么也不缺,我实在不知道可以如何去补偿你,何况……那样也是看轻了你。”
她不敢看他,虽说这些是她的心里话,她曾经真的是这样想的:只希望,每天可以安心的睡到天亮,而不是半夜醒来的时候,看到身边没有人会忽然觉得恐慌,不知道他去了那里。
可是这两年,她早已不会这样想了!
但此时她只能言不由衷,她不能再耽误他,在许可放手之前,她只能是这样,和她的弟弟一直绑在一起。
他曾经说过,要她,只看着他就好。但以后,她再也没有理由和资格,像从前一样去看着陈晓意,以她的,未来的另一半的身份,一次一次的去评估他。
宋婉婉搓着自己的手指,明明已经是想好了的话,为什么说出来的时候,却和自己在房间练习的时候是两个感觉。心脏如同冻结了似的。
夜晚是寂静的,她特意挑了晚间来和他说这些话,却发现,原来黑夜除了可以隐藏龌龊的心思,还可以压迫到人呼吸困难。
她微微抬头,只可以看到陈晓意的手,那几只手指,纤长有力,曾经不止一次,紧紧的攥着她的手指,他却总觉得捏不紧似的,把自己骨头每次都捏的生疼。
他没有说过,她也没有说过。
但她知道,他只是觉得拉不紧她的手。
而他也知道她会觉得疼,可他就算是那样紧紧的攥着,也总是觉得不踏实。他总是大度的,什么都不会和她计较,只有这件事,却是从一开始的任性。明知会攥疼她,可是也不愿稍稍放松,她疼,其实他也疼的。
如今,那两只手紧握着,她看着他泛白的指节,心脏一阵尖锐的疼痛,上一次,他拉她的手,是什么时候?
是那次去骑马吗?不对,是那次去玩帆船,他教她打水手结,然后又怕绳子磨了她的手,他把她的手包在自己的手心里,一直揉一边说:“知道原理就行,以后这些粗话我来。”
宋婉婉觉得自己在慢慢的麻木枯萎,如果这时有容用她的长指甲把她的头点出血,她也是不会有感觉的。
世间繁华,她曾经觉得自己拥有着一切,但此时,她的心中,只剩下一座空城!
在宋婉婉不可自已的神游天外,已经快要忘记陈晓意的存在之时,才传来陈晓意好听的声音:
“只要你要,都随着你。”每一个字,都在这安静的夜晚敲进宋婉婉的心里。
宋婉婉木然的点了点头。
“那我走了。”陈晓意站了起来,她看着他站起来,向她身后的方向走去。品味不凡的手工定制皮鞋,在黑暗中,和那个不凡的男人一起,离开了她的视线。
脚步声越走越远,越来越轻……
“那个……”在陈晓意脚步消失之前,又传来宋婉婉的声线。
陈晓意惊喜的转过身,却只看到她依然安静的坐在那里,背对着他,近乎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每个人都有理想,有容……她曾经最大的理想,是做一名服装设计师!”
陈晓意看着宋婉婉的背影,定在了那里,惊讶不已!这半年多的困惑,忽然有了答案。
许久,他轻轻的说了句:“好。”
随着脚步声彻底的消失,虽然没有关门声,可是他走了,她知道。
宋婉婉抬起头,看向空空的座位,一滴泪,在她抬头的瞬间从眼中落下,砸在了地毯上。
他就这样走了,没有责备,没有质问,她知道的,她其实都知道,他不会说她,……以他的聪明,一定能猜出,发生了什么事,他永远不会让她难堪,纵然她耽误了他这么些年,但她依然相信,他一定会明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