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庄白桦从客厅的酒柜里拿出两个杯子,放在茶几上,说:“年轻人有自己的小天地,我掺和什么。”

洛振铎拧开酒瓶的盖子,往杯子倒酒,垂着眼睛说:“你们不是很亲近么。”他有意无意地问,“你说他是你的扶贫对象,我到现在都没搞懂,扶贫对象究竟是个什么关系?”

庄白桦拿起一支酒杯,摇晃着杯子醒酒,说:“我跟池月算有些渊源吧,我见他身世可怜,有机会就照顾照顾他。”

“只是照顾么。”洛振铎同样拿起酒杯。

庄白桦笑:“谁能做到没有偏爱呢,池月聪明努力,很对我的胃口,我对待他比其他人好些。”

他一边说一边朝洛振铎举起酒杯,洛振铎笑道:“你今天怎么不喝茶了?”

庄白桦失笑:“总喝茶多扫兴,好歹今天出来玩,来一杯应景。”

两个男人同时倾身碰杯,酒杯在空中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长鸣不散。

庄白桦喝了一口酒液,回味醇厚,不愧是洛振铎挑的酒,挺好喝,他说道:“比起我,你更应该担心你儿子,他才是对池月与众不同的那个。”

洛振铎低低地笑,庄白桦以为他在装傻,说:“你别说你没看出来。”

洛振铎身为他们之间最年长的,在商圈混了十几年,什么事没有经历过,怎么可能看不出溪音对池月的特殊,但他一路都在放任,并没有对溪音的行为进行干涉。

“年轻人总是喜欢追逐一些东西,如果一味地反对,会适得其反。”洛振铎喝着酒,说道,“而且溪音从小养尊处优,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手的,这次踢到铁板,才会这么积极主动。”

庄白桦无奈地说:“这样很对池月很不公平。”如果池月对溪音没意思的话,这种行为叫做骚扰。

洛振铎左右看看,问:“你这里有没有配酒的零食?”

庄白桦起身去冰箱里看,听见洛振铎说:“溪音也该受些挫折,我承认池月这个孩子不错,所以由他给溪音上挫折的第一课是很好的选择。”

庄白桦没想到洛振铎会这么说,转过身,挑起眉看着他。

洛振铎见他这种眼神,好气又好笑:“我也不是一味地溺爱好不好?”

庄白桦从冰箱里拿出一些坚果,心想,你要是知道你儿子是偏执大佬之一,就不会这么说了。

不得不承认,洛振铎确实是个好父亲,只可惜最后还是把溪音养成了偏执神经病。

“你居然舍得。”庄白桦坐回去,说道,“感情上的第一课一般都很惨烈。”

洛振铎玩味地看着他:“你很懂的样子。”

庄白桦理直气壮地说:“没见过猪正面,总见过猪侧面,大概还是了解的。”

洛振铎大声笑起来,笑声爽朗,满满的洒脱与慵懒,笑完之后,他说:“我不想溪音像我一样,我希望他能拥有各式各样的经历。”

他给自己倒了第二杯酒:“不要像我,稀里糊涂地当了父亲,稀里糊涂地过了这么多年,希望他能慢慢地体验人生。”

庄白桦不知道说什么了。

洛振铎喝着酒,眼睛里渐渐浮现出酒气,迷离飘忽,如烟如雾。

“当年的事情发生之后,对方的父母闹到家里来,是我的母亲坚持留下溪音,对方要钱,我们便给了他们钱,他们拿了钱生了孩子后一走了之,搬到了别的城市重新开始生活。”

洛振铎的声音有点发涩,说得艰难:“我可以理解对方的做法,甚至有时候庆幸对方只需求一次性的金钱,只是每当溪音问起母亲的时候,我连她的长相都记不起来了,心情总是很复杂……”

那时候洛振铎二十岁都没有,自己本身就是个孩子,难免迷茫不知所措。

更可怕的是,溪音一出生就有心脏病。

庄白桦安慰他:“一切都过去了,现在你们一起生活得很好,看得出来溪音非常依赖你。”

洛振铎接着说:“幸亏我们家还算有钱,溪音小时候在医院待的时间比在家里还多,我总觉得亏欠他,忍不住惯着他,他本身也很乖巧,从不惹事。”

洛振铎终于笑起来:“所以这次他因为池月表现出不一样的情绪,我还挺意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