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父亲英国公郭忠是享受父荫的,平日里领个看上去还不错的闲职,并不掺和朝政。但是她母亲临海大长公主为了儿子的前途难免要四处活动,她也不知道自己亲娘有没做碍到他的事。

而且算起来,她们一家子和容衍有仇。

容衍可能因为不甘心对她暂时放着不动,但是她父母,她也不知道容衍有什么打算。

她极力的放轻了脚步,慢慢过去,听到那边有人说,“那个曹宗珍,殿下打算怎么办?”

曹宗珍是皇帝容征的老师,他和李循一道,都是主张削藩的前锋。容征对付兄弟们手段并不温和,甚至算得上残暴。把藩王全数革除掉一切爵位职权,甚至贬为平民。这种暴烈激进的方式,就是出自这两个的建议。

“如何?”容衍的音色显得很是冷淡,“杀了就是了。哪来这么多的废话。”

他话语平静,几乎听不出半点情绪上的波澜。

“可是,他好歹是……”

“帮着皇帝学坏,离间我们兄弟之间的情谊,逼周王自焚,楚王更是被逼着带着一家老小自尽,光是离间天家骨肉这么一个罪名,灭他满门都不为过。”

“如今皇帝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对外就说死了。这两个自然是也不能放过。”容衍的语气听起来很平常,“杀了吧,对了。他们那一门全都清理了。”

芙萝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满门十五岁的男子全数处死,十五岁以下男童以及所有女眷全都没入宫中。从此之后,男子阉割为阉奴女没入掖庭为婢,除非承蒙大赦,不然一家永生永世都翻不了身。

她站在一面很大的屏风后,屏风可以遮挡住她的身形,上面有镂空的花纹,可以让她看到那边。

芙萝听到容衍短短几句话之间,呼吸微微一促。

那边的容衍像是察觉到什么,直接往她这边看过来。芙萝直接向后退了好几步。她躲开容衍的视线,她站在那里。

容衍和以前不同了。

芙萝有些心惊肉跳与容衍的变化。她印象里的容衍脾气很好,容征对他这个兄长很是针对,其他皇子也是跟着容征一道对他不客气,也没见着他发怒过。

如今三言两语决定别人的生死和前程,和谈论今天天气一样。让她颇有些心悸。

芙萝觉得自己似乎太过乐观了些。

她站在那里,等到容衍议事结束。

容衍屏风那边坐了好会,才起身到屏风后。

一到屏风后,他就见着芙萝站在那里,她身上还穿着出道观的衣服。狐裘厚厚实实的套在身上。殿内有地龙烧的旺盛,身上套着厚厚的狐裘,这被熏的,脸上都起了红晕。

她站在那里,可见她神情间有些茫然无措。

容衍向后走了几步。

“殿下。”

突然她开口了。

容衍脚步停住,他没有回头看她,只是站在那里。芙萝斟酌着话语,“以前是芙萝胆大妄为,还请殿下处置。”

芙萝瞧见他刚才几句话就决定了那么多人的生死,一时间也拿不准他到底要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