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这是失忆创伤后遗症,蒋白强忍心底狂躁,加速往教室走,越走越快,好像只要自己走得快,就能把身体里的蒋白甩在后头。
他想甩掉那个蒋白,因为每一次头疼都是蒋白用这种方式告诉自己,你拿了我保存完好的东西。
高二3班第六排,最后一个座位是他的,紧挨窗口,同桌座椅空着。窗台上放着一盆茂盛的薄荷草,有半米高。
认识自己的一个人说,这是自己离开北京去深圳之前留下的,说薄荷养大了要送给喜欢的人。还说自己提起喜欢的人,笑得像个傻瓜,可没有说喜欢谁。
玻璃反光,蒋白看自己的脸,无法想象笑成傻瓜什么样。
班里同学回来半数,晚上7点半是晚自习,另外一半在演武场训练。这里是武校,有些人生下来就注定要在刀枪棍棒里过一生。
可蒋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这类。
徐骏的座位隔了两排,充满担忧地看着这边。歇菜,蒋白的脑袋真撞出问题了,死人似的,说也说不通。
快到8点,班主任罗强推门,压住教室的嘈杂。还有一个男生同时进来,圆寸,脸小,滚一身的土,眉心淤青。
刚才那个炮仗。徐骏有不太好的想法。
“介绍一下,这是咱们班新来的插班生,以后你们都是同学,和平相处。”罗强嗓音洪亮,“特别是男生,不允许发生打架斗殴,来到正山就是正山的学生,听懂没有?”
徐骏扫蒋白一眼,精神孤儿趴着睡觉呢。
“来,新同学做一下自我介绍。”罗强说。
“没介绍。”伏城站在讲台旁,穿重德的校服,拎着重德的书包,和满屋子的正山对比鲜明,慢条斯理一擦鼻血,“第五组,最后一个座位能坐吗?”
果然是炮仗,连一句认怂的话都不会说。徐骏不太好的想法越来越明显。
“那个位置不行。”罗强知道蒋白的脾气,“徐骏!”
“到。”徐骏虚弱回应,想哭。
“伏城先坐你旁边,你是班长,多带带他,熟悉校园环境,尽快让他融入集体,少打架。”罗强下令。
徐骏点点头,早知道就不当狗屁班干部。
旁边的位置一直空着,徐骏开始挪桌子,网瘾少年当了班干部仍旧是铁血分奴,扣扣索索算着蒋白和伏城打起来要扣多少分。
这时,伏城拎着书包蹭过他的肩,他回头,炮仗已经穿越两排座位去炸油田了。
背影颀长义无反顾,颅顶高又圆显得脑袋很好搓。可冷逼逼的,逮谁炸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