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找的人便等在此处。

“你永远如此守时。”老者含笑的声音在她身前不远处响起。

苏素寻声看去,只见她的师父,天玄宗掌门守一赫然站在那里。

苏素连忙行礼,却为掌门以巧力托起:“和师父还讲究这些虚礼?”

语气和蔼亲切,与常人家的长辈并无二处。

更关键的是,苏素可以确定,掌门说这番话至少有七成出于真心。

一字一句,一言一笑。

与当日发生的完全一样。

“你现在的进度如何?”

苏素恭顺答道:“已经完全确定烈焰血莲的下落。”

然而掌门略微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你知道我要问的不是这个。”

苏素满嘴苦涩,她压下内心的沉郁,低声道:“容与今晚便会上山最后浇灌烈焰血莲,容异……确定活不过明日。”

“这个便不用你操心了。”掌门露出满意的微笑,“海氏家的小子自然会为我们处理容异。”

“海氏……?”

“傻丫头,你不会只有咱们想要那剑骨吧?”掌门随意道,“想要他容家这宝贝的人多了去了,老夫只不过领个头罢了……且不说这些。”

“海氏以容异生死作为投名状,但其余容氏族人仍有可能反抗,此事不宜闹得太大,你届时便随暗部一起前去,多看着点。”

如此熟悉的对话。

每一句她几乎都能复述出来。

包括她的回答。

于是苏素头埋得更深,哑声道:“徒儿明白。”

似乎看出她心里那点小心思,掌门微微蹙眉,随后问道:“你心里有不懂?”

“幼童婴儿终究无辜……”

“那怪物七岁,你当时不也是七岁?可你父母仍然准备将你献与那招摇撞骗的老郎中做妾,若不是遇到老夫,如何会有今日?”

“……徒儿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掌门冷笑道,“若说天煞无辜,你当时岂不是比他还无辜?而你因为无辜,所以有幸遇到老夫。”

“若是天道也觉得那小怪物无辜,便也派个什么隐世大能来救他吧。”掌门不无嘲讽的挑眉,“若他觉得自己是老夫对手的话。”

这世上自然不可能有人是师父的对手。

看着眼前几乎与当初师父言行一模一样的幻想,苏素只觉得仿佛有钝刀在自己的心头来回切割,直割得鲜血淋漓痛彻心扉,偏偏又不肯给人痛快。

因为她知道,最终是没有人来接容与的。

她当时便在现场,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孩子被人剖心剜骨,种入心魔,到最后甚至连哭的气息都没了。

那孩子伸着化为酥骨的枯焦双手,流着血泪向她求救,而她只能羞耻忍耐地低下头,当做没看见,甚至为施暴者放风。

就在那一晚,她觉得自己心底一直以来坚持的某些东西也随着那些剑骨被生生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