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弄成这个样子了?”异叔站在他面前,俯视着他,神情严肃不悦。
最开始他和其他小孩子打架,把族中那个领头的小胖子打得抱头鼠窜,异叔为他向那些孩子家长好言好语地道歉,事后把他领回家时,就是这样的神色。
他想说话,告诉叔父自己这次没有淘气。然而开口便咳出一大口血,只能徒劳的试图抬手抓住异叔。
他终究只有七岁,虽然天生早慧,经历人世冷暖,因此以前最讨厌异叔把他当小孩子看,可是现在遭逢大难,他还是想要得到亲人的一个拥抱。
真的好疼啊。
痛得他只想把自己缩起来,躲在什么地方,这样疼痛就找不到他了。
小孩在其他人面前他能咬死嘴唇一声不吭,然而在最信任的人面前,脆弱的依赖便如岩石缝隙中长出的杂草般生长。
他实在痛得不行,以至于忘了一件非常明显的事:已经病得无法离开床榻的异叔,怎么可能穿过禁林,来到这火山上接他回家呢?
果然,那个“异叔”没有抱住他。
容与没有放弃,他指骨被剜去,所以手指只能软软地顺着地面,竭力伸向前,缓缓地去够叔父的鞋面。
他浑浑噩噩地想,异叔为什么不蹲下来,离他近一点,他没有力气大声说话了,只有离得近一点才能开口。
他真的很听话了,这半年没做任何异叔不喜欢的事情。
解释清楚了,异叔应该就不会生他的气了吧。
然而他的手还没摸到,便被人重重踩在脚下。
“异叔”竟然踩着那只仅剩一团软肉的小手,在脚下狠狠碾压。
身体的疼痛早已麻木,可紧跟着听到的那句话,才叫男孩彻底崩溃。
“你真是个废物。”
“异叔”冷漠而失望地看着他:“我养你有什么用处?”
不是这样的。
原本已垂死的小孩在此时再度“嗬嗬”的嘶喊出声。
他真的很听话!没有不懂事!
明明是那群人欺负他啊……他没有主动招惹的。
是他们抢走了给异叔治病的花……
血泪顺着眼眶流出,跟着其他伤处的鲜血混在一起,濡湿他面庞紧贴的那片干燥徒弟。
那一刻,他闻到了鲜血……还有火焰的气息。
自此,心魔深种。
叶知瑜以为到这里,这挑战人类忍受极限的表演总算能告一段落。
事实上,比起眼前这血腥惨烈一幕更叫人难以忍受的,是所有人都清楚,这不是幻境,而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历史重现。
那个俊秀寡言的少年,确确实实的曾被人捅穿心脏,活生生的剜出每一寸骨头,再恶毒地种进心魔。
叶知瑜呼出口气,重重地在地上捶了一拳,很有些无能狂怒的意味。
她居然自诩容与的守护仙子的人设,到头来她守护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