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凉倒是觉得这样有些太高调了。她还没有习惯自己的身份转变,总觉得行事她张扬,容易引人非议.桓羿却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问题,既然是没可能的事,自然没必要在一开始给这些女孩子过多的期盼,早点让她们认清现实,也免得将来心态失衡。
至于张扬,他现在已经是皇帝了,固然并不能随心所欲,许多事情上还要受限,但是想要娶一个自己心仪的皇后,倒也不至于会引来太多的争议。
现在下面的人还没有摸透他的脾气,不会拧着来。而且经过了几番变动之后,如今大家最想要的都是稳定,而说到底,甄凉的身份是足够的,又不是像前朝某位荒唐皇帝那样,想将民间孕妇纳入宫中,朝臣们没必要在这种事跟他起纷争。
所以现在,虽然流程还没有走到那一步,几位小姐也都还在仁寿宫里住着,但是有意无意,所有人已经拿她当准皇后看待了。就连那几位原本有些不服的小姐,也开始渐渐以她为中心。
事情太轻易,反而让甄凉觉得不现实。
从前她所拥有的一切,都要自己去争取,都总会遇到一些阻碍。所以如今这般顺利,反倒令人不敢置信。毕竟,就算是桓羿做摄政王的那些年,他的许多政令也还是会受到朝臣们的排斥,需要在朝中诸多派系之间寻求平衡,艰难地达成自己的目的。
皇帝和摄政王,有没有名分的区别,竟然这么大吗?
这个问题,她不好去问桓羿,只能自己琢磨。不过只要翻翻史书,答案其实也十分明了。若不是大义名分这般重要,那也就不会人人都想争了。就连起义军,也往往要打个“清君侧”或者“替□□道”之类的旗号,才好招揽人手。
而这之间的区别,只在于桓羿如今身体健全,并没有被废去双腿。
幸好,一切都不一样了。
不过,虽然可以理解,但已经养成的习惯,却也不是那么好改的。面对所有人了然的视线,甄凉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这种不自在,没多久就被桓羿看出来了。毕竟朝臣们为了让他安心筹备立后之事,最近都不拿那些烦心事来打扰他,使得他也有更多的空闲,能在后宫驻留。
而这些时间,自然大部分都分到了甄凉身上。虽然众目睽睽之下,也只能在花园里赏赏景、说说话,但也足以安慰。
所以这天,当曹皇后再次借故叫走了其他几个女孩子,只留下两人时,桓羿便走过来在甄凉身边坐下,问她,“这几日又在烦恼什么?脸上的笑都少了很多。”
“陛下从未掩饰过对我的青睐,我自然是受宠若惊,但看在其他人眼里,或许会觉得陛下有所偏私。”甄凉苦恼地道。
桓羿轻轻挑了挑眉,回应,“等你成了我的皇后,才叫偏私。如今不过是从你们之中择选,我选中了你,有什么问题?”
“只怕行事太过张扬,会影响陛下的英名。”
听她这么说,桓羿终于没忍住笑了起来,“若是为了名声,就更不用担心了。阿凉,你应该知道,青史之上会如何评说我,并不在这些宫闱之事上。”
甄凉一想,也觉得确实如此。君王的功绩,在开疆拓土,在下安黎庶,在政治清明……只要不闹出过于荒唐的事,后宫私事,不过是小节而已,无非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并不足以影响他的地位和形象。
“放心了吧?”桓羿笑着打趣她,“不过你确实应该担心。因为……我能不能做明君还不好说,但你只怕是做不成贤后了。”
甄凉一愣,就听桓羿道,“眼下还罢了。无非是我就只看中了你,非要娶你。可是将来我们两人不会有孩子,我的后宫也不会添别的女人,只怕天下人都要议论你,善妒又无所出,不够贤良。”
他转过头,看向甄凉,认真地问,“那时,你要面对的风言风语,只会更多。阿凉,你会害怕吗?”
甄凉毫不犹豫地摇头,“我不怕。”
死都不怕,怎么会害怕活着呢?何况现在,殿下还在她身边,只要他在,甄凉就有无尽的勇气,去面对一切。
“这就对了。”桓羿终究没忍住,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人言可畏,但我们行事只求自己问心无愧。既然如此,张扬一些又如何?好不容易才能裹上几天自在的日子,我惟愿你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来,不必时时妥协。”
甄凉看着他,用力点头,“我记住了。”
“不过也不用太担心。”桓羿笑道,“一切有我呢。”
这种顾虑,就是他之前答应立桓畅为太子的原因之一。有了一个继承人,而且还不是自己亲生,那么他将来没有自己的孩子,反而会是一件好事,避免了储位的纷争。